深夜,渐寒,难眠,提笔…… 此时院落寂静,家人酣睡,独留楼灯一盏。思绪万千,不免回到往日往年。 今年的年夜饭桌上少了些许的平日里的欢声笑语,也少了那个陪我一起长大的人,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个月,心里的痛还是无法释怀,亲人的离世不是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不是一场风暴的过境,而是永恒的涟漪。每个人都告诉我要往前看,往前走,可我还是会在某个夜晚去怀念那个七八岁时我们一起捕鱼的夜晚。 儿时起我就在你们家生活,只有周末才能回到自己家,每个周五的下午我都会搬着你给我做的小马扎,坐在挂满玉米的枣树下等着妈妈的到来,偶尔有几次我等到天黑妈妈都没来,你抱着哇哇哭叫的我往小卖部里跑。从那以后的每个周五,你都会从镇上的集市给我带两只糖葫芦回来,就是从那时起我特别爱吃糖葫芦,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从每周都期盼妈妈的到来,变成了周五你能早点回家。这个习惯你坚持了五年,即使后来我长大了,开始工作了,你出门逛超市还是会给我带两只回来,即使我跟你说,我现在不爱吃这个了,我又不是小孩儿。可你总说: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 回到北京后,你总抱怨说:我不回来看你,回来后也不愿聊天,其实我知道你那两年过得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怨恨你爸妈……你总是一针见血的说出我心里的不畅,你也总能抓住我情绪上的一点波动,当然你也总是在爸妈批评我时,站在我的面前,反驳道:他还小,说两句就行了啊。 四月份你说要回家过清明节,爸妈碍于你年纪大了,身体怕扛不住,不让你回去。你偷偷在我跟老妈视频时,喊我:振啊,回来趟,你爷找你昂。我跟单位请了假,不顾爸妈的反对,执意送你回去,你说好久没去上寒食坟了,你也想回去看看。就这样把你送回了山东老家,原本晕车的你,这一次却出奇的精神良好,你还跟我妈打趣道:二妮儿,还是得听我们爷俩的吧?在那都快闷死了。 九月份我跟老妈视频说接你们回来,你在视频里作出指示:行,你回来一趟吧,我也想你了。你看,你从不吝啬对我的思念。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一直到最后一天的早上我还在劝说你跟我回北京,你说:我那么大年纪了,不折腾了,你回去吧,过好自己的日子,有时间回来看看我就行。那会我就有预感,只是不愿面对而已,你却不知道回北京的路上我哭了一路,我后悔没多请两天假,后悔没有给你磕个头。 十月一,我在单位值班,跟大舅敲定你们回来的日程,大舅说,三号到家。二号一大早老爸慌里慌张的,跟我说要回老家一趟,让我把手机带在身上,我预感不妙,给大舅打电话,只说感冒了,住院了,在吸氧,让我先别请假。三号晚上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老家,也是在一个晚上,大半夜的你去开防盗门,我听到声音起来,问半夜不睡觉干嘛去?你说回老家看看啊。一句话把我惊醒,顺手摸起手机,凌晨四点。好不容易熬到交接班,匆忙赶到车站,中午我终于回来了。还是晚了一步,凌晨六点…… 我蜷缩在你房间的阳台上,难过的说不了话,只是在掉眼泪…… 年岁长,告别就是一门不可避免的课程,年岁长。好像就渐渐明白了“时无重至,华不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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