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之死（1） 回老家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肖二娃的坟，原本就不大的土包上还种了些油菜苗，这让埋人的坟也被埋了起来，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阳光将抹去他们心中的最后一点阴暗。 你要问肖二娃是谁？蹲在公路边上放鞭炮的小孩子自然不认识，甚至那些在院子里打牌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只有上了点岁数的人会慢悠悠的搜索着这个名字，然后恍然大悟说：“肖二疯子啊？死求了，死了好多年了，他妈老汉儿也死了。”便没了下文，不像前些年会有好事者神秘兮兮的问：“你晓得他咋个死的不......” 事情的确过去了太久，岁月的飙风足矣吹散一些人和一些事，以至于那个头发都已花白的女人决计不会想起檐沟旁趴着的那具尸体——那就是肖二疯子，她的丈夫。 在我孩提时肖二娃还没疯，整个村就数他长得最好看，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精致的五官。他将头发续长烫卷，喜欢穿一件灰色的夹克和喇叭裤（据说是模仿当年的港台明星）他不怎么干活，平时呆在家里跟着录音机摇头晃脑的唱歌，赶集的时候就将头发抹满摩丝去镇上逛一整天。 人家说肖二娃好吃懒做娶婆娘都难，弄得他父亲抽旱烟的时候也唉声叹气。可是谁也没想到没多久肖二娃弄了个女的回来，那女的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是个高中生。这下把村里的人给嫉妒坏了，他们又说就凭肖有全那所烂房子，下雨天整个屋头都在漏水，这个姑娘迟早是要跑的。不过半年多以来，他二人却总是手牵着手走在出现在大伙儿的面前并且在年底接了婚。 那时候农村结婚的时候要闹洞房，凡是表兄弟都可以开新郎和新娘的玩笑。 有人用一根毛线吊着个苹果让新郎新娘去啃，待到两人即将啃到苹果时，那人将线往上一提，新郎和新娘就亲了个嘴儿，我还晓得放录像的一个人在肖二娃的裤当那里栓了根香蕉让新娘子去吃，新娘子羞得满脸通红怎么也不肯，于是有几个女人就在她后面推了一把，新娘子的脸一下就撞在肖二娃的腰杆上，人们开始哄堂大笑。 我当时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乱七八糟、嘻嘻哈哈的一些人，还不如放点鞭炮、看录像安逸，直到后来才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含义。 那个时候在我老家，电视还是个稀奇货，一个村子就只有那么两三台，特别是夏天晚上时候，附近的人吃过晚饭都会去有电视的人的家里看电视。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坐满了人，大家对着一个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看得津津有味。介于这样，哪家红事都要放录像。 放录像是因为主人家办酒宴会从第一天晚上开始，较远来祝贺的亲戚也没法回家，睡的地方又不多，于是有的人就打牌，但不打牌的亲戚也多总不能让大家熬着不睡觉吧？怎么办呢？摆酒宴的前几天，主人家就会去镇上找有录像机的人谈好包一夜放映影片的价格，然后到酒宴的当天，有录像机的人就会将他的彩电、录像机、音响放在箩筐里挑到有红事的人的家里，找个空旷的地方——比如晒谷场——搭个台子，待得客人们吃过晚宴，便开始放映影片，他将音响弄得很响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声音，非常热闹。有些并不是主人家的亲戚也赶来单纯是为了看录像。 肖二娃的悲剧就要从其中一场录像开始的。 那是从秋日的某个傍晚开始，晚霞还未被暮色吞下。曾家早已张灯结彩，亲戚朋友们陆陆续续的前来吃喜酒，每队人都有个被背篓的，走到山坳口就开始放鞭炮，主人家听到炮声就出来迎接将来人的背篓接下。背篓里有米、有对联之类的东西，这就算是吃酒的随礼了。 由于和曾家是亲戚，我自然是跟着爷爷去吃酒——我们称为‘走人户’——那时候对于孩子来说，除了过年就要数走人户最开心啦！因为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好看的、也有好玩儿的。前两样不必说，所谓好玩儿就是几个半大小子看了武打片兴奋无比，分成两帮人学着影片里玩打架游戏。这是因为录像放到深夜大人们就叫我们不准再看，要么回家去，要么去另外的地方玩耍。 但我们是知道他们的用意的，有的地方深夜的时候，放录像的看见观众中没有了小孩就要开始放hang 色录像，不过我们小点的孩子一点都不喜欢，也不晓得那些光pi 股有什么好看的，但这种想法总会被年纪大点的孩子鄙视。 而且我们还发现，肖二娃那个婆娘也很喜欢看这种光pi 股录像，因为好多时候即便她不是主人加的亲戚，也会和很多男男女女一样大老远的跑去看录像，不过她总会在半夜离开。

评论：
Souler: 意外，比预想的丰富很多。好看。
作者: 呀！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