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忽至时,玻璃窗外的世界正被天光揉碎成一片银灰。雷声是云层深处的鼓点,雨丝斜斜掠过屋檐,在咖啡杯沿凝成细小的珍珠。你搅动冰块,看褐色液体漾开涟漪,恍惚间杯中倒映的闪电也成了琥珀色的光。
这座木质小屋是汪洋中的孤岛,雨帘在落地窗上织就流动的帷幕。水珠沿着玻璃蜿蜒而下,像谁用湿润的指尖写就潦草诗行。冰美式的清苦漫过舌尖,与远处闷雷共振成某种秘语——当乌云倾覆了整座城池,潮湿的砖缝里却有青苔在悄悄舒展筋骨。
雨声渐成白噪音里的韵律,恍惚听见多年前某个黄昏,母亲把陶罐接在漏雨的屋檐下。那时贫穷是透明的茧,她却笑着说听水滴击缶,胜过世间所有丝竹。此刻你忽然懂得,困顿原是天赐的留白,让我们得以停驻,看雨珠如何在窗台跳圆舞曲,看闪电怎样为暮色镀上鎏金边框。
当最后一声雷鸣消逝在云层尽头,积雨云裂开缝隙,漏下蜂蜜般粘稠的阳光。玻璃上的水痕未干,折射出细小的彩虹,恰似命运偶尔慷慨的馈赠——原来所有滂沱时刻,都在酝酿着让蝴蝶重新认识翅膀的风。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