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寺院作甚?”地上一声音道。
那猴子一低头,却见是一个会说话的酒壶。
“我要拜师,找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没有,只有酒壶一提,要不要?”
“要你何用?”
“哈哈哈哈!”酒壶大笑,唱曲一首: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 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 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 酒壶越唱越快,越唱越高兴,从地上一弹而起,在空中变成一只大肚子胖熊,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嗵嗵作乐,唱: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一时间,天地间竟应他的拍打鼓声大作,一时间,天上的飞鸟,地上的树草,连石块都在蹦跳着应和: 从何而来?同生世上,齐乐而歌,行遍大道。万里千里,总找不到,不如与我,相逢一笑。芒鞋斗笠千年走,万古长空一朝游,踏歌而行者,物我两忘间。嗨!嗨!嗨!自在逍遥……
“神仙老子管不着!”那猴子也手舞足蹈叫道。
“猴子,你听见了什么?也如此高兴?”胖熊又一闪,变成天上一张大嘴,问。
“也不知听见了什么,只知心中大悦,喜欢得紧。”
“哈哈哈哈!”那嘴又一变,却化为一黄衣老者,白发童颜。“来找我者甚多,没被吓跑,还能笑逐颜开的,只你一个!”
猴子大喜,衲头拜道:“师父在上,受俺一拜!”
“你叫什么名字?”那老者问。
孙悟空躲在一边心想,只要那厮敢说他是孙悟空,便跳出去掐死他。
那猴子却说:“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赔上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
菩提笑道:“还有这等乖的猴儿,我说的不是这个性,是……你父母却又姓什么?”
猴子道:“我也无父母。那天生时,身前一片大海,身后群山,只我一人孤立,叫也无人应。入得山中,别人倒都有父母兄弟,独我一人,从此天地便是家,万物皆当兄弟了。”
“哦?”菩提道,“难道你还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猴子抬眼道:“咦?你怎知的?”
“咳!这个……”菩提心中暗喜,“不知你找我,要学什么?”
“我只想学道,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学道?好像不是一个系的,哈哈不过无妨,我倒有一些道儿不知你学不学?” ……
孙悟空躲在一边看,只觉得此景何处见过,却又想分明不可能。
“咦,参禅打坐,诵经念佛,你这也不学,那也不学,到底想学什么?”菩提作怒色对猴子道。
猴子说:“看来,我想学的,你却教不了我。”
“什么?那你倒说说,你到底想学什么!”
猴子抬头道:“我有一个梦,我想我飞起时,那天也让开路;我入海时,水也分成两边,众仙诸神,见我也称兄弟,无忧无虑,天下再无可拘我之物,再无可管我之人,再无我到不了之处,再无我做不成之事,再无……”
“打住!”菩提说,“你快走,快走,我却教不了你!我若教得你时,也不用在这变酒壶自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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