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楼群时,风铃总在肋骨间摇晃。那些褪色的信纸依然躺在记忆抽屉里,邮戳上的年份洇着水痕,像永远晾不干的年轻指纹。树影在柏油路上游动成胶片,我们曾在路灯下分食的烤红薯,此刻正化作银河里某粒微烫的星子。 教学楼的旋转门转走了几个夏天,阶梯教室的粉笔灰却始终悬浮在空中。图书馆靠窗座位永远留着半杯凉透的咖啡,纸页间夹着那年春天的樱花标本——我们都不曾察觉,有些告别比想象中更早地蛰伏在晨读声里。 在第三个异乡飘摇,晾衣绳上的白衬衫收集着不同经纬度的雨水。地铁穿梭时带起的风里,忽然闪过栀子花的残香,像某个被按了暂停键的六月午后。便利店微波炉叮咚作响,加热的便当盒蒸腾起相似的雾气,恍惚间竟与宿舍泡面的白烟重叠。 生活是永不存档的单机游戏,我们攥着磨损的硬币,在自动贩卖机前等待未知的易拉罐。直到夜班公交碾碎月光,才惊觉衣袋里还藏着半张皱巴巴的请假条,落款处的时间早已过期多年。 凌晨三点的阳台,烟蒂在风里明明灭灭。远处高架桥蜿蜒成发光的静脉,载着无数个我们,驶向各自沉默的涨潮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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