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一浙江的souler留言,你外公一定很爱你吧。
嗯,外公很爱我,只叹恩未报而亲不在。
外公离开已二十年有余,可惜当时年纪太小,已无机会去了解。常听外婆背后咒骂外公,当年土匪头子出身,骑着高头大马腰里別着枪,在有老婆孩子的情况下还带着人去她家抢了她进门。关于外公土匪出身的劣迹传说,从他一生的暴烈脾气及上下村庄人们的谈论不难推论出。但我有印象时的外公已是老年状态,佝偻着身子,光着头常年戴着帽子,皱纹纵横地呈现在褐色松弛的皮肤上,喜欢动辄训骂外婆,对别人也是全然无视地板着脸,唯独看见我时会余光扫来,偶尔还嘘寒问暖几句,以至于其实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超过三五句话的交流。
那会学校离家远,我又个头太小,不得已只能暂住外公家。那年月日子好像都过得艰难,我每逢周六日回自己家,外公就要求外婆周内做米饭,在当时的北方米饭就是好吃食,我经常睡到半夜听见外公问外婆馍剩几个了,够不够我第二天吃,不要把我饿着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学校临时让交一百多块钱,于是放学后我就回自己家了。等到放学不见我人影,外公外婆急得跑我同学家问,那会正值寒冬天黑得早,数九寒天地上都是未化的冰溜子。外公得知我为了钱跑回家,急的大骂外婆又怕我路上出事,抄近路跑河道想上大路上找我,结果摔倒在河里,被人救了回家。听外婆说外公被人抬回家已经冻成冰一样,但是这件事外公从未提及也不许外婆给我提及,这也是记忆中外婆少有的对外公表现动容的时候。
住了一年后,我就回了自己家,孩子爱玩的天性和学业的原因,便很少再去看望外公外婆。不过几年外公去世后,外婆时常去我家,给我妈说,外公心硬了一辈子,没想到对我还很好,尤其去世前两年脑子犯糊涂,经常一到傍晚就嚷着让赶紧给我做饭,说我快放学了,也经常跑村口拦住放学过往的孩子问看见我了没有。
那会年纪太小,听起来只当大人间的笑谈,全然听不出其中浓稠的深情与爱。时间如流水,而今品出几份滋味出来时,不觉二十载光阴已过,真是让人肝肠寸断,亏欠的终究是永远的亏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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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看尽长安花: 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