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姗姗看着琢玉公子的回复，又和他天南地北地闲扯起来，渐渐也觉得自己心里有了底气。
陈保国压根就没仔细看那几页纸。他心里烦透了，恨不得把那几页纸揉碎，扔到路边的水沟子里去。可他知道，即便是这么做，刘姗姗那儿依然会再变出一本儿来。这就是刘姗姗自夸的执行力，她想做的事儿，就像狗咬住了香肠，别想她撒手。陈保国晚上值班，白天就躲在值班室里睡觉，一日三餐都在单位食堂里解决。就这样，他一连闷在单位好几天。别人都以为他是为了秦观的事情烦心，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暗暗恨自己拿不定主意去签那个字。陈保国思前想后，想起了江红妮的那根稻草。他拿起手机给玛瑞亚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久，陈保国几乎要放弃了，那边才传出了个沙哑的声音。
“陈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陈保国听到玛瑞亚充满客气和疏离感的专业腔调，心里反倒对这事不太着急了。
他说：“玛瑞亚小姐。我这边和女朋友有了一些矛盾。上次您说可以帮我处理一下。”
玛瑞亚轻笑了一声，说：“陈先生，我只负责法律事务，可解决不了感情矛盾啊。”
陈保国说：“我女朋友要我给她二十万。”
玛瑞亚说：“那陈先生的意思呢？是想给还是不想给？你们又没有结婚，给不给都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没有什么法律风险啊。”
陈保国急忙说：“我是愿意给的。但是她拿出个东西要我签，就是你们律师常说的协议。”
玛瑞亚又轻笑了一声，说：“这样啊。想不到陈先生的女朋友还是个谨慎的人。你把那个协议寄给我吧，我安排人处理一下。”
陈保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那个……玛瑞亚小姐。咱们能不能见面聊一下，我这事有点儿着急。”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翻纸张的声音。陈保国屏住气等了好久，电话里玛瑞亚说：“好吧。你选个地儿……”
陈保国请了个假，早早地骑着自行车来到跟玛瑞亚约好的地方。这是南城一条东西向笔直的马路，两边上什么大建筑物也没有，只有宽阔的草甸子间杂这些矮树林。日头刚过了八九点的样，一辆路虎车远远地从远处开了过来。这车也没见减速，将将快开到陈保国的面前，才猛踩了一脚刹车，带着刹车皮发出一道明亮的摩擦声。陈保国看着眼前的路虎车，驾驶位里的姑娘冲他摆了摆手，又冲反光镜看了看车后的路面，然后推开车门跳了出来。
她看了看阳光，把刚抬到额头上的墨镜又放下，向陈保国问了一句：“怎么选在这个地方？”
陈保国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草甸子远处升起的一架客机。
姑娘撇了撇嘴说：“多大了。还爱看飞机。”
陈保国说：“小时候，我爸难得有假期。得空了，他就拿自行车骑个二十公里，驮着我来这。爷俩在这瞅一上午，既不用说些闲话，也不花什么钱。喝点凉水，就点面包。他心里觉得安静，我心里也觉着安静。来得多了，我也喜欢上了这儿。”
玛瑞亚静静地看着飞机越来越远，似乎也想体会一下陈保国口中的安静。可直等到飞机钻进云层，她除了觉着日头的焦热，也更无其它玄妙的感受。姑娘回到车上拿出来两瓶冒着冷气的巴黎水，都递给了陈保国。
陈保国接过来，说：“谢谢。我只喝一瓶就好了。”
玛瑞亚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还喝呢。”
陈保国这明白，那多出的一瓶，没准在这年少多金的姑娘眼里，不是客套，只是个苦力钱。陈保国一咬牙，拧开一个瓶子，递给了玛瑞亚。然后他又拧开了一瓶，抬头就灌。
玛瑞亚小呡了一口，说：“你也不客气下？”
陈保国忍着口中爆裂的气泡，勉强地说：“劳动光荣。”
玛瑞亚等着陈保国咽完口中的水，把手向他一伸，说：“拿来吧。”
陈保国给绿玻璃瓶拧上盖子，又把手搁衣服擦了个全干，才从车篮里取出个文件袋递给玛瑞亚。玛瑞亚接过文件袋，掂了掂分量，一扭头说：“咱们上车聊，这太晒。”
陈保国跟着玛瑞亚上了路虎。玛瑞亚把那几张薄纸从袋子里抽出来，放在方向盘上看着，陈保国则左右打量着路虎车里胡桃木的内饰。没几分钟，哗啦啦的翻阅声停止了。
玛瑞亚把那几张薄纸重新放回到袋子里，转过脸对陈保国说：“就这些？”
陈保国把目光从胡桃木内饰上转回来，冲玛瑞亚点点头，重复道：“就这些。”
玛瑞亚说：“这里面是同行做的，前前后后那么多个字，也就是想说这找你要的二十万，是你无偿赠予的，是对那个刘小姐这么多年的经济补偿。”
陈保国说：“我可以签吗？”
玛瑞亚说：“钱你愿意给吗？愿意给就可以签。”
陈保国说：“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就是想着这事能有个大家都和气的了结。”
玛瑞亚嗤笑了一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难怪江红妮出国前，跟我说有事情要帮你一把。那你拿着这文件去签了给刘小姐，余下的事情你弄得利落吗？”
陈保国本想点头，可想到了刘姗姗和自己这几年的近况，不由得又有点儿担心起来。似乎从哪儿看，自己也不像是个能把事情办利落的人。
评论：
撸迅先生: 可恶啊，总算是更新了……
🐂⁰⁶.₃₀墩子℘࿐: 爱你呦么么哒
默契: 终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