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冰箱前找猫罐头的时候,那盒三文鱼突然砸在脚背上。塑料盒边角结着冰碴子,生产日期还是去年冬天——那是小悠最后一次给我做寿司的日子。
谎言一:我最近胖了,要减肥
去年体检查出胃癌早期,医生说要立刻住院。那天下午小悠还在兴致勃勃地逛宜家,举着两个窗帘问我哪个好看。我偷偷把诊断书塞进鲨鱼玩偶肚子里,指着她手里的墨绿色窗帘说:“选这个吧,耐脏。”
其实我是怕她发现我半夜吐血。后来每次化疗我都骗她说在出差,视频时把医院白墙说成酒店房间。有次她非要看外滩夜景,我举着手机跑到住院部天台,左手吊着输液瓶,右手还得装作在挥黄浦江的风。
谎言二:公司最近项目多,奖金翻倍
为了凑手术费,我白天跑代驾晚上写代码。小悠总问我眼睛怎么红得跟兔子似的,我说是公司新换了防蓝光灯。那天她捧着亲手烤的饼干来“犒劳我”,其实每块饼干里我都偷塞了止痛药——她以为我熬夜加班头疼,其实我是胃疼得直不起腰。
后来她开始攒钱说要买婚房,每天记账本写得密密麻麻。我悄悄把银行卡塞在她枕头底下,骗她说这是项目奖金。她高兴地亲了我一口,转头就去交了烘焙课学费,说要给我做一辈子蛋糕。
谎言三:医生说就是普通胃炎
上周三化疗完,我蹲在医院走廊吐得昏天黑地。小悠打电话问检查结果,我擦掉嘴边的血说:“医生让少喝冰啤酒就行”。她在那头咯咯笑,说等我回家吃寿喜锅。
其实我早就签了遗体捐献书。昨晚她哭着冲进病房,手里攥着被我藏起来的病历本。我摸着她的头发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话没说完就挨了一拳,她手抖得比我还厉害,砸在胸口的拳头轻得像片羽毛。
冰箱里的三文鱼化了一地水
今天收拾屋子时,发现她留下的烘焙笔记里夹着张字条:“大骗子,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我不在的日子,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哟!”。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薄荷突然晃了晃,像极了那天在急诊室,她举着寿司盒摔倒时,刘海粘在脑门上的傻样子。
原来我们都心知肚明地在撒谎。她假装相信我的酒店窗台能看见东方明珠,我假装没看见她半夜躲在厕所查胃癌资料。现在冰箱里的三文鱼过期三个月了,我学着视频教程调芥末酱油,呛出来的眼泪把衬衫染出深浅不一的斑点。
或许爱情里最痛的谎话,就是我们拼命把绝望包装成希望的模样。那些没拆穿的谎言在时间里发酵,最后都变成了刻在骨头上的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