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2
第七次是2020年,我进入了不惑。哥哥给我电话,“老爹、老妈在哭闹,非要换个大门”,“没事,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不行按他们要求换个就是了”。起因是我初中时,家里的房子漏雨,父亲谈了口气说,“唉,咱家什么时候能盖个新房啊”。我小时候是在父亲用泥巴、麦秸混合起来一叉一叉自己垒起来的房子里长大的,伴我入眠的是驴、牛在吃草料。2019年,处理完自己的年度目标后,身上还有30万奖金不知道做什么,我跟哥哥电话,“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下吧,圆下父亲的心愿。”。哥哥问我,“你想花多少钱?”,“无所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钱,看着来吧;我先给你30万,不够我再给。”。最终,用了我一年的工资完成了我不太满意的房子;在安装大门时,门对内对外开的方式让父母不能接受,逼的哥哥没办法给我电话求助。我跟父亲打了电话,能听得出父亲有点不好意思,我笑了笑跟父亲讲,“你怎么开心、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多少钱。”。后来,哥哥跟我讲,“你挂了电话,父亲笑的像个孩子”。
第八次是2021年。我第一次和父亲发生了争吵,父亲要求我必须结婚。我后来跟他讲,“你是不是想我不幸福?是不是想我的家不是家?你知道我过去的经历,我这么多年折磨自己不睡床。”。父亲沉默了,没再说话。我知道在伤自己的时候,我伤了他的心。今天,很是自责。我其实并没我想象的、并没身边的人看到的所谓成熟、所谓强大,有时候内心柔弱的像个孩子。我的所谓生活不易,和父亲的艰难能算得了什么?至少在生我、养我的时候,他还在想尽一切办法来让我们三个吃饱,愁的40多岁头发就花白了。
第九次是2022年。于人,直面内心、坦荡面对,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写这段文字,我用手遮住了自己丑陋的脸;我不信鬼神,但我对自己说撒旦派我来到人世间是让我经历地狱的。4月份,前面处的对象不小心怀孕了,我本想尽快结婚、成家;但孩子查出来先天性心脏病,只能拿掉,她选择了分手。我在内罗毕的办公室一个人坐了一个晚上。5月份,利益纠纷,团队几个人恶意虚假举报我聚众赌博、动用货款;新的领导借机发难,让我停职回国接受调查。接近半年时间里,我彻夜难眠;每天把车丢一边,大街上漫无目的的丈量脚下的土地,不停反省自己。后来父亲知道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对我说“不行就回来吧,家里一直给你留着12亩地嘞”;那一刻,我没绷住在电话里跟父亲嚎啕大哭。
第十次是2023年。10年一个轮回,我在非洲10年。上半年,又被人恶意举报、接受调查;让我又走了一遍炼狱般的心灵折磨,我都在怀疑自己坚持了几十年的做人标准、是不是真的触碰了不该碰的金钱,我不禁问自己,“利益那么重要?”。7月份,我正在参加一个国家的发展规划论坛时,姐姐突然打了一个电话给我,“父亲查出来肝癌,可能只有1年时间了”。我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麻木的走出了会议室;从没想过我心灵的寄托、强大的父亲会老去。点烟,楼道上来回徘徊了很久才活了过来,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哽咽不成声,“父亲快没了,我不想也失去你,你能不能以后别这么喝酒了?”。10月份,父亲手术后给我电话,“乖,我没事,马上就好了,别担心,你要好好工作”。挂了电话后,我在怀疑人生,一直以来没心没肺的活着,总认为父亲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总在忽视父亲对我的爱护。当知道我没有资格获得高中毕业证时,父亲一个晚上喉咙就哑了说不出话,比划着手、嘶哑着勉强跟我讲,“娃,你长大了,要懂事、要努力”;然后佝偻着身躯,抓了只鸡、提着鸡蛋拉着我去给老师送礼,让我补习。曾经,父亲打我、骂我、刺激我,我都没想过自己应该怎么做,只管任性的继续自己的自卑、继续自己的叛逆生活;但当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卑微的样子时,我想努力了。后来,我以分钟安排自己的时间,每天只睡4个小时,发疯的学习,补偿过去浪费掉的时间。站在今天,我常想,如果没有父亲对我的坚持和爱护,我应该是一个浪荡子、早就进了监狱。作为社会架构生活最底层的人们,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唯有读书和奋斗;所以,我很感激毛主席,给了所有人上升通道,使得老百姓能够通过努力改变命运。
生活呵,会隽永铭记存在的痕迹。这是一个平凡的世界,我不知道父亲还能在这个世上存在多久,但我知道他会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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