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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缮》
梅雨季的古玩店里,青花瓷片在檀木案上泛着冷光。老人抖开褪色绸布,三十年前地震中碎裂的永乐玉壶春瓶残片簌簌滑落,裂纹里还嵌着汶川的尘土。我捻起一片描金缠枝莲纹,见断口处氧化层晕染如泪痕。
"用乌沉香调大漆。"老人忽然开口。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划过瓶腹裂痕,像抚摸旧信折痕:"当年在三星堆考古队,我们修复青铜神树时发现,断裂处的铜锈结晶最接近星辰排列。"
金粉随鼠须笔游走,裂纹化作银河。雨声中他呷着峨眉雪芽,说起汶川震后从废墟拾回瓷片的清晨——朝阳正穿透云层裂隙,把满地残垣染成金箔。
最后一笔收锋时,瓶身裂纹流转着奇异光泽。老人将金缮瓷瓶转向橱窗,斜雨在裂纹间折射出虹彩:"你看,真正的完整,是容得下裂痕里长出星空。"
窗台上,养在残损哥窑盏里的绿萝抽出新芽,缺口处渗进的雨水正泛着细碎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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