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4年度瞬间 《门的脚》 以前在家，光着脚没穿袜子，只是一双老拖鞋。冬天那风寒一来，通红的小花儿就都开了，全往脚上长；又红又痒的，尤其是在脚趾和后跟的位置。后来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两双厚一点的袜子，还是没破洞的。又找出一些七、八年的衣服，自以为着能穿许久，不至于挨冷受冻。竟还是缺着了手套，于是风霜也像是跟着了转移。 却又并没有完全转移。没穿着多久，两双厚袜子就又是破了洞，大抵是曾经已经受过了挫折，只是姑且往心忍住了，结果又尝到了些困难，就完全瘫倒了。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个洞口；但没办法，只能接着穿，毕竟只有两双了；洞口就开始慢慢的扩大。后面再一看，已经不再像是袜子，起码已经不再是原本的那种袜子了。 我倒想了个办法；不同的袜子正反着穿，这样破洞的就显得好似不在一处。心里想着就是没破的，就也凑合了。 所谓“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开始只是觉得用不着多久就能毕业；再后来脑海里总是容易充斥着不好和消极的念头，觉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不在了、走了，能给母亲节省一点是一点；毕竟赚钱不容易，我虽然没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的，但最起码不应该成为累赘和负担，不让母亲费钱费心。 前一阵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心血来潮、觉着阳光和敞开了些；大抵是因为秋风吹了叶，小雨涨了塘，些许更向上了，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和热爱，好像每天都有所期盼，却又不知道应该等待些什么。一切都好像还在原地踏步，一筹莫展，但好似反而乐观了；可能是因为向母亲袒露了更多的心扉，得到了更多的理解；便就一反常态地决定添置一些新的东西和物件，觉着大抵还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要做好“长线作战的准备”，于是不如对自己更好一些，提高一点点的生活质量。 又或许是因为我不忍心；每每脑子里有不好的想法和念头，就一定回想起身处万里之外，在家乡里等着我归来的母亲——她是我在那么一段时间里，唯一还能坚持活下去的动力——为的就是能够再见上面、再相拥在一起，这从那疫情开始之后就没有过了，硬是熬过去了几个春夏秋冬。在灰暗的日子里，总想着要不就多陪母亲一阵，哪怕不能见面，只能每天的打上一段电话就好，能多互相陪伴着多生活上一段时光就好，不叫得到时候让她那么的伤心难过。同时也还能够写写文章，回答一些问题，尽自己所能地去多帮助一些人，也算是让自己的生命和存在不至于毫无价值了。 我的母亲，她是那么的善良和温柔，尽全力在支持我，试图去理解我的心情还有感受。我不忍心见到她难过，还是因为那么一种悲剧；尽管如果悲剧发生，那么大概我也没有办法和能力再去感知和体会了。我曾想过无数种了结自己生命的方法，但不管是哪一种，最终都以“无法想象会给她带来的痛苦”而作为打消念头的收尾。 假若我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就令说摔碎在了导师窗口对应出来的地板上，我想我的导师也不会皱上一下眉头，反而会觉得轻松和愉悦，终于解决和摆脱了一个纠缠的困扰和麻烦；不过倒也可以让世人知道知道他的作为；倘若还要翻起来过去的，那就是另一份的精彩。但是我的母亲呢？她一定会特别伤心，首先从突然中断了的每天例行的通话，和无法接收到信息上，感知到了不妙，然后匆匆忙忙地，从那不远万里的家乡，不得已地克服了她以往一直畏惧的语言障碍，说着学了好多遍都还没掌握一点的英语，花上自己都不舍得花的、用的，给自己买点儿好吃的，甚至是给自己把病给治好了的钱，独自地，把破碎的我给带回家。 “回家”，或者是“建立一个家”，不管家在哪里，又或者说家人和朋友在哪里，家就也在那里；是我一直都想要的，却不是以那么一种悲剧的形式；我是想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脸上挂着笑容的回家，就好比过年时的那一份热闹和团圆，而不是独自呆看着就旧照片，所陷入沉思的痛苦和悲伤。 再想到那以后，母亲还该如何生活下去呢？她常对我说，我一直都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的骄傲，是她生命里最珍贵的宝物，说我是支撑着她艰难渡过刚失去了丈夫，又被婆家人和单位里的联合污蔑和针对，差点想不开、自寻短见的最黑暗的时光的原因和根本，动力和源泉。现在她也成了我的精神支柱，应该说是一直以来她就都是的，只不过近些年来我才越发地具体感知到。那么，失去我以后，她又会怎么样呢？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又如果我买了一张单程车票，独自来到科克市郊，缓缓地迈入那冰冷的海水里，然后随波逐流，长眠在了大西洋的某一处海底，又或者一些鱼的肚子里，然后再被排泄出去，结果大概也还是一样。无非就变成了母亲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而没有情感的异国他乡，问遍了路上所有冷漠的人，又或者那些善良的平凡人，都无法打听到我的消息，甚至就连破碎了的、冰冷的，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失去了灵魂的躯体，都无法带回家。只能自顾自地欺骗自己往好处想，以为我还活着，活在世上的某处，不过不愿意再与她联系罢了。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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