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存了60万，大儿媳问我存了多少钱，我说6万。第二天，大儿媳说她娘家妈要来，让我们老两口去小儿子家住。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也没多想，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去了小儿子家。 敲开小儿子家门时，小儿媳正系着围裙在厨房炒菜。见我们拎着行李站在门口，她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爸妈怎么突然来了？”我讪笑着把大儿媳的话转述了一遍，她弯腰捡锅铲时，我看见她后颈的碎发都被汗黏住了。 “快进来坐。”小儿媳手忙脚乱地关火，转身时碰倒了调料瓶，花椒粒撒了一地。她蹲下去捡，我突然发现她手腕上还贴着膏药。小儿子下班回来看到我们，脸色变得比酱油还黑：“哥嫂又这样！上次他们装修让我们腾房，这次又……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隔壁传来压低的争执声。“……这个月房贷还没着落……”小儿媳的声音带着哭腔。“要不我明天去跑夜班出租……”儿子的话让我胸口发闷。凌晨四点，我轻手轻脚去阳台，发现小儿媳已经在熨衣服，蒸汽模糊了她眼下的青黑。 第二天早饭时，电视里正播养老院广告。大儿子突然打来电话，说亲家母改期了，催我们回去。收拾行李时，小儿媳偷偷往我包里塞了个信封，里面是两千块钱和一张字条：“妈，这钱您先拿着”。我摸着钞票上潮湿的指印，想起她开裂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晚的葱花。 回到大儿子家，客厅里堆满亲家母带来的土特产。大儿媳边拆包装边笑：“妈，听说王阿姨家给儿子买了辆宝马……”我突然打断她：“我们决定搬去老年公寓。”在全家错愕的目光中，我掏出存折拍在茶几上：“六十万，够我们老两口用到入土了。” 当天晚上，小儿媳红肿着眼睛找来，存折在她手里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妈您别赌气，我们挤挤总能住下……”我替她擦眼泪时，摸到她虎口的老茧。这些年，我们像蒲公英的种子，飘到哪家就在哪家生根，却忘了看看那片土地是否早已不堪重负。 现在，我们决定自己长成一座小岛。搬进公寓那天，小儿媳送来亲手缝的棉被，大儿媳破天荒帮我们擦了玻璃。夕阳透过锃亮的窗户照进来，老伴小声说：“早知道把钱说清楚能这么清净……”我笑着往他嘴里塞了瓣橘子，原来有些界限，早该划得清清楚楚。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