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头日记
——雨、猎、鸟
2025年3月4日,魔都,早来风雨晚来晴,天气有如抽风。
图图此刻在乌云密布的夕阳下站在陆家嘴环形天桥上数西装——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魔幻的风格,乌云遮头,却又夕阳掩映。这个动作从Maggie姐带图图入行哪一年就已经开始。如同在星巴克的窗户前预测下一个客户一样,这个行业必须保持一种对候选人的精准且sharp的敏感。
每当图图想要静静,就开始用目光收割那些从国金中心涌出的深色制服,像农人清点稻田里的秸秆。如果你站在环球的88层,那此刻你会发现那些西装革履的工蚁正沿着玻璃幕墙的毛细血管爬向各自的蜂巢。图图的工牌在路灯亮起时泛着昏黄的光,职务栏写着HRSC(Human Resources Specimen collector),人类标本采集师。这是李怼怼和莉莉安最新的恶趣味创造的黑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灵魂,大部分人都只是蓝星online的NPC。
李怼怼坐在正大广场星巴克的角落,用马克杯垫纸折纸飞机。对面是她的候选人。"上海每天有143人从金融业消失,过去3年这个数据翻了一倍。"候选人抬头,"去年有个摩根士丹利VP去崇明岛种有机水稻,前天遇到个瑞银总监在武康路开二手书店。"男人的袖口沾着未洗净的油画颜料,这让李怼怼想起莉莉安说过的那个未验证的传闻:某私募基金经理每逢周末在M50艺术区当body模特。
当李怼怼被鸽过3次后终于在复兴公园长椅上抓住这个金融小帅时,这个带着勃艮第红围巾穿马臀皮流苏皮鞋的男人正在喂鸽子。"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张江高科吗?"他的公文包里装着《国富论》和《道德经》,"那些从写字楼逃出来的灵魂,总在地铁末班车停运后,在便利店吃关东煮讨论存在主义。"原来真的是17%的金融从业者简历里藏着第二人生。高贵或者邪恶,在都市里,某种程度,是一种共生。
当自我膨胀的候选人放错了筹码的时候,所谓offer,终于还是谈崩了。所谓金融小帅说的可以推进筹码,不过是一种情感的戏耍。李怼怼可不惯着,当场进入公司后台,把男人永久拉黑。
夕阳已落。
李怼怼突然问"你说猎头最该猎的是什么?"
图图指着黄浦江上往来的货轮:maggie姐曾说,有个猎头前辈陈铁蛋说过,每个职场俄狄浦斯都在寻找的终极谜底,可能就是被自己亲手挖去的眼睛。
落日把影子烙在防汛墙上,像两个有着灵魂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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