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那年我刚上小学,每隔几天的下午,太祖母都起灶给我做肉煎蛋,用一个大大的搪瓷的茶杯装着,然后颤颤巍巍的拿到家里来给我。 我去她家,经常看到破旧的橱里有点发黄的半个苹果,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是她舍不得一次吃完,所以氧化了。她离世的那一天,我嚎啕大哭,我那时候还不怎么懂得生死有别,我只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的二十年里,我慢慢长大了,记忆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爷爷奶奶在陪伴我。爷爷离世的那天晚上,我竟然睡着了,那是一种令自己都觉得出奇的平静。 第二天,我听到楼下很多人来吊唁,我没有下楼。母亲问我“你怎么能睡着的?”我大声回答她“我41小时没睡!”一直到晚上亲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家里人也都睡下了,我下楼看到爷爷躺在灵床上。就那样,我不停的折锡箔守了一夜。 第三天,出殡之前,有一个老太太过来叫我,她大声问我“亲爷爷,你怎么不去哭几下?”我看到家里人都泪流满面,但是我说不出话来,也哭不出来,甚至没有想哭的冲动。想象中的难过、崩溃、甚至颓废都没有来到,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他头七过后的一个晚上,我看到自己睡裤上的松紧带是他给我新换的。那一瞬间,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扑向我,我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对我笑了,再也不会回我消息了,我真的永远失去了他。无可抵挡的绝望化作灰色的记忆冲抵我的内心,仿佛利剑要刺穿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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