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高原42:
主题:线性时间与时间线
在“1874 三则短篇小说,或‘发生了什么’”这一章中,德勒兹区别了两种文学写作方式,短篇小说(novella)和故事(tale)。区分的标准不是文学体裁也不是内容的长短,而是短篇小说和故事分别是围绕着什么问题构成的。一则短篇小说的故事是围绕着“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构成的,而故事则是围绕着“将会发生什么”构成的。但这里要注意的是,基于德勒兹对可分的线性时间的批判,我们在这里不能将着两个问题完全从时态上去区别,而是要从“时间线”这个角度去看待。要理解线性时间和时间线着两个改变的区别,我们首先要明白德勒兹在这一章关注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短篇小说或者故事并非是论证的中心,德勒兹想通过着两种文学体裁来类比我们在一生中经历的种种事件对我们的改变,也就是说,这个主题和伦理学息息相关。为了对这些不同的影响时间线的时间进行分析,德勒兹依然沿用了“线”(lines)作为分析的工具。除了之前提到过的逃逸线,在这一章中德勒兹又提出了两条线——僵化的或克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线(molar line of rigid segmentation)和柔顺的或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线(molecular line of supple segmentation)。这三条线的相互交织不仅可以用来分析和理解短篇小说和故事的情节,也可以用来分析和理解我们生命中发生的种种事件。
在我们生命的时间线中,僵化的或克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线占据了最主要的部分,它指向的是那些明显的事件:我们在哪里工作,在哪里生活,和谁在一起,我是男性还是女性,是成年人还是孩子。伴随着这些明确的事件是那些持续发生的微观的不能察觉的事件,但一些微观事件却造成了重大的人生转变。这些微观事件是由柔顺的或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线产生的。而逃逸线指的则是那些不归路,那些与原来的生活彻底脱离的事件。这三条线分别产生的事件,共同组成了我们生命的时间线,其中夹杂了复杂的回忆,期望,当下,不同强度和方向的转变,事件与事件的平行的交互,这就是为什么时间线不同于线性时间的原因。柔顺的或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线夹在其他两条线之间,随时准备向任意一遍倾斜。
正如生成和创造新事物一定与危险伴随一样,每一条线在过度运作时也会存在不同的危险。僵化的或克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线会带来盲从或停滞的风险。柔顺的或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线也会产生僵化的或克分子化的节段性之的风险,但是是在微观层面上的,比如微观俄狄浦斯和微观fascism。逃逸线的风险在于过度沉溺和堕入空虚。德勒兹将逃逸线的风险带入了文学审美视角中,他说:为何逃逸线自身包含着一种如此特别的绝望,尽管它所传递的是愉悦的信息。这可能是创造新事物的期望和实际生活所允许之间的一种矛盾导致的,因为逃逸线本身意味着绝对的解域,从其之上创造出来的是绝对理想化的世界,这种过于彻底的创造与现有的各种层组成的现实世界不相容,不可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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