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无归处,归处无你
文/许倾眸
——暗线:
永嘉之乱,画师征召戍边,绣娘留守故里。以白鹭传信,约定完成《二十四桥春深图》与《白鹭衔月绣》,十载后画师殁于玉门关烽燧,绣娘将血书绣入嫁衣殉情。
绣娘:拆到第七重锦缎夹层时,孔雀蓝丝线反噬成殇。这些“丝线”如你摹绘桥图的笔锋,而今结成困住我腕骨的网。
画师:边关苦寒,我用断箭杆磨成画笔,蘸着雪水临摹故里。今夜第七桥的描线,是故乡井栏落下的一片梧桐。
绣娘:他们说,边关的箭镞会唱歌,你寄来《春深图》的残卷,有白鹭喉间的一抹血渍,如银针破帛声凝成玉门关的轮廓。
画师:风沙卷走人迹,化作塞北第一场雨。白鹭掠过燧火时多像你针错的绣样,戍守的人只好在断箭刻篆:梧桐未期。
绣娘:你送的铜镜沉入了井底,拓印甲胄的鳞纹。刺绣的花针锈死在井壁的青苔,才看懂《春深图》角落的墨点,是你用箭簇刺破掌心,滴落的归期。
原来,衔月的白鹭,每只都在你的桥上。
画师:最后一滴松墨混入指尖血,我把它点作春深白鹭的瞳孔。客松裹着井栏苔纹,扎进桥水,月光临摹你耳边的一绺发丝。掌印在燧石,恰是白鹭寄信的右翼形状。
别问故里有多长,我早把你的掌纹刻进烽火台的砖缝,挡住风沙的模样。
绣娘: 嫁衣收针时丝线暴长,它们钻进井壁摹写春来的图。九十九只白鹭不过是轮回的针脚,当银针在锁骨锈成青绿,我才懂甲胄里没有蛆虫,那些蠕动的,是我们被战火焚掉的念想。
画师:箭雨穿透画囊,九百张残卷啸成白鹭。它们衔着你剪碎的水云缎,掠过坍塌的玉门关。都说家乡的水最是清冽,愿取一瓢把你的小字浇进海棠。
绣娘:永嘉九年,你殁于玉门西燧,我的孔雀蓝丝线迸作星雨。那些嫁衣并蒂莲的经脉,连成“念”字,在锁骨处开成青铜色木槿。
画师:同日未时,绣娘沉井,抱无画之轴,塞北风啸,绞碎狼烟。黑暗中有箭矢坠地声,像半句说了千年仍未着帛的“想”。
绣娘:坟头木槿啃食了锈箭镞——"
画师:锈迹都是未寄出的更漏刻度——"
绣娘:白鹭在根系间啄食碎甲——"
画师:拼成,二十四桥——”
2025/03/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