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丝从清晨便开始织网,把整座城市困进灰蒙蒙的潮湿里。后槽牙的钝痛在黎明前悄然苏醒,像颗埋在血肉里的定时炸弹,随着雨点击打空调外机的节奏震颤不休。 我对着镜子张开嘴,猩红的牙龈在阴影里肿胀成火山口,每一次吞咽都让喉间的钢针顺着颌骨刺向太阳穴——昨夜囤积的消炎药在胃里翻腾,却镇不住智齿掀起的叛乱。 雨帘模糊了楼下的便利店招牌,霓虹光晕透过玻璃窗晕染在红豆粥表面,像漂浮的彩色油污。 智齿的阵痛正踩着雨滴的鼓点,在耳膜上敲出三重奏:左耳灌满感冒未愈的嗡鸣,右耳塞着牙科诊所的电钻幻听,中央通道还流淌着邻居家漏水的滴答声。 手机相册突然弹出上周的火锅照片,九宫格里沸腾的红油此刻都化作嘲讽——那些被辣椒点燃的夜晚,原来早为今日的疼痛埋好伏笔。 暮色降临时,雨水在阳台铁栏上结出晶莹的锁链。我数着十六楼坠落的雨珠,看它们在半空碎成更小的牢笼,正如智齿在口腔里筑起的疼痛堡垒。 肿胀的右脸贴着冰凉的玻璃,恍惚听见流浪猫撕扯塑料袋的声响,像极了去年滑雪摔跤时,雪杖与冰面摩擦的锐响。 这个潮湿的循环里,智齿是叛乱的暴徒,雨季是沉默的帮凶,而止痛药失效后的清醒,成了最漫长的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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