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给侄女看我的初中毕业照,谁知小姑娘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表姑,你上学有人喜欢你不?”
这……
小姑娘歪着头瞄着我等我给个答案,我点点头,“是我喜欢他。”陈年旧事,没必要撒谎。
“那他一定很聪明吧。”我不得不佩服七岁孩子的机灵劲儿。
被小姑娘缠得没办法,就跟她讲了个很久以前的小故事。
或许是家庭环境的影响,再或者我接触言情小说过早,相比同龄孩子,我的心智都较他们成熟一些。
我知道喜欢就是进教室第一眼就会看向他,当老师念他的名字,我比他先抬头,当他考第一名,我比他还高兴,当他跟别的女生聊得眉飞色舞时,我就会心里堵得慌。
暗恋真的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但也干净纯粹得一尘不染,啥也不图,就图自己开心地喜欢一个人。
林睿是初二转来我们年级插班的。
所有的任课老师一般都是跟班走,对于数学老师一口浓重的新疆普通话我们早已习惯了,能清楚的知道他口中念的是“m”还是“n”。
可是他不知道,第一天就被点名去黑板做题,不分老师的“m”和“n”,一道因式分解他下不去手,被扔在讲台一边罚站到下课,惹得同学议论纷纷。
可能我天生同情心泛滥见不得同学罚站,再或者我们有同样的姓氏,我把原题目抄给了他。
他真的很聪明,看了题目一眼,就刷刷的几步下来将题给解了,老师也很现实,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变。
第一次月考,他就稳坐年级第一,对他的喜欢更多的来自仰慕吧。对于那次我对他的救场,他送了我一只钢笔,我当做宝贝。可我又看到他跟别的女生聊得带劲,委屈难过灌满了整个胸腔,把他和那个女生的名字写在本子上拿笔戳了一百遍,结果钢笔戳坏了。
第一次跟他搭上话都快期中考试了,班主任说每个年级里挑两个人去市里参加奥数,机会难得,得奖的话将来考黄高能酌情减分。他居然自荐了,在老师还在犹豫另一位选谁时,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了我名字问我去不去。
他看向我,嘴角噙着笑,冲我挑挑眉。
晚自习,他挤走我同桌,脑袋枕在交叠的双臂上侧头看着我许久,“比赛你怕不?”
我当然怕,去陌生的地方,对手还是不认识的,何况我还是个女孩子。
“怕什么怕,做就完事了,我看好你。”随手扔给我一个本子。言语间,我觉得他像个大人,心智比我还成熟,后来才得知,他是复读生,都17了,人家励志考黄高,考了一中都不去的。
本子很厚,里面全是各种错题难题笔记,他的睫毛很长,眼角还有颗泪痣。
我心里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能一起并肩作战,难过的是,我考一中都有点悬,更别说黄高,最多两年,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没想到我们仅一年就分开了,黄冈中学在我们学校做了实验班的试验点,三轮筛选把成绩好的都选走了,我和他都在名单里,但是高昂的学费把我劝退了,妈妈说服我了,平行班努努力也一样的,考一中也可以。
初二毕业的最后一晚,他在楼梯口截住我,“你当真不去,我可以借钱给你。”我拒绝了他,他像是认命似地点点头,拍拍我的头,“加油!”
初三一整年,我都在埋头学习,偶尔也会想起他,想起那个夜晚,他拍拍我的头,眼里闪过的失望。
百日誓师大会上,他回到了学校作为尖子班代表上台发言。
讲了什么我听不进去,我只听到最后一句“我们黄高见!”他看向我时的坚定,我像是得到了暗号。
或许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有动力的,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好到能与他势均力敌。
最后三个月,我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稳居平行班第一,班主任各科老师都给我开小灶,甚至连周末我都没回家,直接住老师家里。
然而放榜那天我没看到他的名字,再次踏进黄高校园,也没能见到他的身影。后来听同学说高考前夕,他爸爸开的煤矿塌了,埋了不少人。
我一直以为我们能再次重逢,毕竟我努力的动力一半来自于他。
以至于后来成年后我遇到比我优秀的男孩子,我都忍不住要去默默努力。
他也没出现我的毕业照里,唯一的一次合影是我们奥数分别得了一、二等奖。
前年老家的房子垮了,那张照片也被埋入黄土中,我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东西,只剩回忆也日渐消退。
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偶尔会闪过那三句话,“你去不去?”“我看好你!”“我们黄高见!”
少年的气息那么浓烈,那样鲜活,永远灵动。

评论:
找对象的路上: 您的故事很感人,让我想起很多读书那会的回忆,谢谢您
也希望你们有一天还能在见一面...
Souler: 美好的回忆
Souler: 我真喜欢看你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