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契》
雨丝在青石上织就竖琴琴弦时,樱花突然炸开成雪浪。花瓣坠入溪涧的刹那,恰好托住从瓦当坠落的雨滴,像某种古老的接引仪式。苔衣沿着石缝漫过半截断碑,将去年未燃尽的纸灰裹成新绿,那些蜷曲的灰烬在湿润中舒展,竟生出绒毛般的触须,与铜钱草破土的脆响交织成古琴七弦。
蕨芽举着褐色小拳,正在拆解去年封存的霜。松针在腐叶上绣金线,却被蚯蚓拱出的月牙纹打乱。蝴蝶栖在墓碑凹处,翅膀上的金粉补全了剥落的篆书,像试图缝补被时光撕裂的经卷。
暮色漫过泉眼时,所有未命名的野花都在雾里垂首。它们茎叶间凝结的水珠吞吐着整个春天的低语,将纸船的褶皱反刍成珠玉。灰鹭掠过水面,翅尖割开浮萍的封印,露出底下淤泥里沉睡的铜钱,它们在暮色中泛着青铜的冷绿。
当最后一缕炊烟被南雁衔走,青苔已爬上石阶,把无人踏过的空白处绣成会呼吸的织锦。夜露漫过脚踝时,忽然听见草叶簌簌作响——那是整个春天都在练习的,最轻的叩门声。纸船载着未写完的信,在漩涡里打旋,船舷恰好接住半枚坠落的残月,像某种未完成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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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奥斯: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