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才忙完,因为下午在园区遇见了一个婆婆
起初她只是问我这附近哪里有网吧,说这话的时候,她刚从一个挂着牌匾但早就关了门的网吧走出来
我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要用个电脑,也没多问
凭着印象,便给她说了自己坐公交时看见过的几家
她不知道怎么坐公交,我也和她解释不清该怎么转车,索性就陪她坐同一班车。对我来说,也只是多坐几站的线路而已
路上她和我聊起来,是从周边县城来找外孙的,孩子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
偌大的城市,一个与科技脱轨、人生地不熟的老人,想找孩子谈何困难
我建议她BJ,这样靠谱点
她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她尽快到站时,我又嘱咐了她一遍,一会下了车,怎么走,怎么拐,看见什么牌子上几楼,就是那家网吧
我说一句,她重复一句。我说完了,她好似也都忘了。又转过头问我,第一步是怎么走来着
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老人一会的寻孙之路。她似乎误以为我不耐烦了,便握着我的手说:麻烦你了小伙子,我这记性不好使,一会下车我再问就好了
此景此景,我本就于心不忍,再看老人这般自责愧疚
我想了想,还是心软道:一会我带你去吧,正好我也在那下车吃点饭
就这样,一路上老人推辞着让我别管她了,我回复着不差这两步了,找了一家又一家的网吧
直到天黑,我俩再次从一家无功而返,老人满眼落寞,但还是向我笑着说:天都黑了,咱们先去吃口饭吧?
我本想老人的好意,但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我,老人估计一天都不会喝口水吃口饭
我俩找了家面馆,一人点了份最小的6元面。她怕我吃不饱,反复地问着我:要不要加个馍?
桌上,我和老人建议道:大娘,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这不是你们老家县城,城市这么大,找个人太难了
老人也满面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我问她:你有没有孩子班主任的电话,咱把这个情况和老师说说,问问老师孩子在班里谁关系好,看看哪个孩子今晚也不在家,这样还有点希望
她从兜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卷起来的作业本,上面是她手写记下来的电话
简单来说,经过了上述办法,兜兜转转,我们在一家电竞酒店找到了老人的孙子
去的时候,孩子对她的外婆故作无视,只是好奇我这个陌生人,多看了两眼,便接着打游戏
老人就那么手足无措地站着,朝着头戴耳机的孩子唠叨了几句。她都不敢往前走两步,生怕自己踩脏了酒店的地毯
其实到这,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做的应该是默不作声的出门回家
但或许是从小跟着外公外婆相依为命,我看不得这种场景,怒不可遏
我走过去一把关了孩子的电脑,摘了他的耳机。他抬头看我,眼带怒意,也夹着对陌生大人的怯备
我问他:你没看到你姥来了?
他双手抱胸,默不作声,
如果这是我的弟弟,我的孩子,今天我必须抽出我的七匹狼
但我只能强忍怒气和他说道:我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就问你,你姥姥有没有对不起你?你看看她这么大的岁数来青岛找了你一整天,可不可怜?!
话说到这,我知道这闲事自己已经插手太深了,是时候走了
归途中望着窗外,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小的时候,我和外公置气,会在雨天伞也不打就冲出去
外公会连忙追出来,一边为我撑着伞一边哄着我:满天儿,别着凉了。满天儿,咱们回家吧!
那时候,我觉得这是对付外公的绝招
初中时,和母亲吵架,我会把自己关在房里绝食
母亲会一遍遍地敲着门,苦口婆心地喊着我:小诗,吃口饭吧?小诗,妈把饭再给你热热
那时候,我以为这是拿捏母亲的绝技
叛逆期,和母亲赌气,我会在网吧夜不归宿
母亲也曾在零下三十度的清晨守在学校门口,满眼失望但还是柔声说了句:今晚回家吧
那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母亲的软肋
如今,我已近而立之年,一路颠踬无依,踽踽独行
才知道,没有人会心疼你淋不淋雨,没有人会关心你吃不吃饭,更没有人会在乎你何去何从
我的绝招,只对外公有用。我的绝技,只对母亲起效
而我找到的软肋,也只是他们对我的爱
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趁家人还在
评论:
七时月.: 恩 趁他们还在。
1808: 小诗的文字 总让我泪流满面
三三(不聊天): 所以后来呢?我很好奇后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