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是被母亲连同行李一同扔进车厢的,我跻身在大人的裤腿中用余光追逐着车里的一景一物,对火车由来已久的疑惑终于在眼底一一解开。车厢内比我想象的要宽绰许多,十余排座椅被过道划成两列,暗红色的皮质座椅和泛黄的米色内舱看起来有些陈旧,这种陈旧恰到好处,像老碗,像石磨,散发着被时光反复浸泡后的温润与柔和。
穿过拥挤的过道,我和母亲找到了我们的位子。位子靠窗,相比于汽车,火车窗户的视野要好很多,近处的枕木,远处的山岗都层次分明的定格在小小的窗户里。
不经意间,火车出发了,像个移动的城堡那样行驶得平缓而又稳定。月台,房屋,小城慢慢从视野里退去,等出了小城,窗外就只剩下连绵的青山。南方多山,海拔大都不高,一座连着一座,一群挨着一群。山脚下散布着一些村落和房屋,多数是红砖青瓦房,偶尔有几幢白房子,远远看去像几朵盛放马蹄莲。铁轨沿着山脚弯弯曲曲地蜿蜒着,不知道要通到哪里去。这个时节,轨道两旁大片水稻正在阳光里抽穗,微风拂过,翻起一阵阵绿色的浪花。母亲欣羡地说是些好地方,雨水好,阳光足,水稻能种两季。至于这些地方是哪里,母亲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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