蒪岩夜话 No.64 仲春随笔
辛夷汤匙似的花瓣儿铺满地的时候,早春就算已过去了。倘若再晴暖上几天,下一波待放的是桃梨与樱李。然而仲春又是短暂且极不稳定的时节,一个降温,一场春雨,只消三五日,满树繁华的粉白便会褪去,原野里空余出许多叹春惜春之人。
桃花流水,满眼都是溢出的缓慢与轻柔。平静的湖汊表面,也开始浮上些粟黄的微尘,轻风拂过,又可似油晕一般地泛开。这便是松花了。
我家还住青砖大院儿筒子楼的时候,到了晴好的仲春午后,老人定是要喊我同去采些松花的。才入林子,就看到马尾松稍顶上已黄澄澄地结出了一串串穗儿,这里的松花,就别惦记了,动辄七八米十来米的高度,确实难以触及。待爬到了崖顶岗上,都是矮松,借着坡度,站着便可摘到了。只是需摘选尚未喷薄的生穗,过熟的,手才触及,枝丫一弹便甩起一阵黄烟,已经无甚用途了。
采回的生穗儿,用报纸摊到阳台的静风处晾晒,几天便可陆续喷粉,又等上三日,拿回室内,捡起每个穗儿,用食指像弹烟头似的轻扣几下,抖落剩余的花粉,再将报纸折起,把尖儿塞进一麦乳精罐子里,轻拍,便可得小半罐的松花粉。
做松花饼,是我年少最期待的美事之一。傍晚母亲散了工,带回一小块三层肉,怕我用刀伤手,先切得碎些,再差我去院儿后拔了碧绿白嫩的春葱洗净,又让我提刀剁馅儿。她自去弄些白面,和到一半,从罐里倒出些松花粉,再揉上一会儿,整个面团已成了金黄的颜色。擀皮儿,包馅儿,做成薄薄的饼。待油热便下锅烙。她和外婆一样,有窍门儿也不怕烫,迅速熟练地只用手翻。等上片刻,带着淡淡松香气息的葱饼就做得了,只是油要多放些,这样隐隐地能透出里边儿的料,有初腌的青齑也很不错,咬一口,鲜香扑鼻,端地诱人。
我未研究过《渔歌子》的作者张志和是何许人也,有甚典故。单凭那几句词儿,就知道他至少是位真正懂生活的钓鱼佬。
松粉喷薄与桃花飘零乃是同期,这时节,也确是饿一冬的斑鳜,开口的最佳时期。早年没有路亚,只能用手杆,大钩挂小活鱼,在春分和白露前后两个最活跃的节气里,才能多钓获一些。
它肉洁白如蒜瓣,几乎没有腥味,又似海鱼一般无刺,十分鲜美。几乎是淡水鱼中最为老饕们推崇的品种之一。汪曾祺先生都提过它很多次,并说,因很多人都把鳜,这个冷僻字误读成“厥”,故高邮本地酒楼干脆把它写作“桂”字,如此在读写上,也简单一些。
为尝这一口鲜,趁时节,去到水体清澈,乱石突兀的深潭,坝脚,我们习惯用活跳跳的沙鳅作饵,穿在钩上,也不用浮漂,沙鳅入水便往深处逃窜,单凭手感偶尔抽动即可。杆稍连续下顿便是中了。这鱼,炖煮红烧有些暴殄天物。仅用葱蒜,黄酒,盐花,清蒸即可。在本地只有这一种做法,如此才能保证了它最鲜美的一面,也是对珍贵食材最基本的尊重。有一年我曾钓获两尾大的,用以待客,交于公司的后厨并再三嘱咐,上菜时居然发现是加了不少辣椒蒜头的,顿时懊丧不已。
也可能会有人说,做徽州名菜臭鳜鱼也不错啊?徽菜,那用的是翘嘴鳜,嘴巴尖翘,身背高高隆起,只有几条宽阔的横纹,在混浊的湖水里也能活。它肉质也粗,腥味重一些,是确实比不了这只在溪流冷水里存活,一身豹点的斑鳜的。
如今,凡有钓到半斤以上的野生斑鳜,早就被私厨食肆定下,市场上基本是遇不见的,也不知道价钱几何了。
青箬笠,绿蓑衣,都快要忘却这种斜风细雨不需归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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