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尔凯郭尔看来, 人有三个阶段的存在。当然, 你也可以把这些阶段看成一种生存方式。[7]
第一个阶段叫作审美阶段, 在这种阶段, 人沉迷于短暂和当下的事物。感官的需要, 欲望和冲动成为人唯一的向导。当然, 这种感官上的享受不一定是粗俗的, 它也可能表现为对艺术、学术、文学、哲学和宗教的热爱。
但是它们的共同点在于, 审美的个体并不在真正意义上做出选择。或者更准确地说, 即便你做出了抉择, 这种选择也不属于生存选择。因为你所考虑的唯一问题是, 这种选择能否实现你特定的感觉欲望。这种选择完全是当下的, 在这种意义上, 你其实没有进行真正的选择, 你只是在选择中迷失了自己。
比如, 有人会问: 我应该换一个工作吗? 我应该出国深造吗? 我应该买房吗?
当你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 你的选择并不属于克尔凯郭尔所谓的生存选择。所以无论你做还是不做, 你最终都会表示后悔。
在审美阶段, 人的存在只追求相对的目的, 并不关注人们对于绝对的需要。在克尔凯郭尔看来, 因为当下的力量不能承担我们渴望永恒的重负, 所以厌倦是不可避免的。这种厌倦类似于昆德拉的经典书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审美阶段的厌倦, 导致人深深的绝望, 让我们不断更换各种时常翻新的当下“选择”。喜新厌旧是一种人生常态。
我们要么在寻求拯救中找到各种尝新的当下, 要么放弃当下, 在其他地方寻找拯救。
如果跳出了审美阶段, 那么人就进入第二个阶段, 这个阶段也就是伦理阶段。在这个阶段中, 我们开始认为其他人是有价值的, 我们尊重他们的权利, 并由此承认他们的价值。由于伦理本身是不变的, 因此它适用于每一个人。
与审美阶段不同, 伦理阶段可以让人找到一定的意义。因为在审美阶段, “选择”没有被赋予意义, 所以无所谓正确和错误。 (如找一个年薪十万的工作和年薪百万的工作,这与对错有何干呢?)
只有当一个人放弃感官欲望, 关注普遍尺度, 才可能出现伦理生活, 那么在这个意义上, 也就超越了当下和短暂的标准而获得了一种承认。在这种承认中, 你会觉得自己获得了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存在。这其实也就是康德所说的: 道德不是教导我们怎样才能幸福, 是教导我们怎样才能配得上我们的幸福。
但是, 这样一种新的存在也会让人有一种深深的焦灼感。这种焦灼感在于, 我们越是意识到普遍规律的命令, 越是强烈地意识到我们不能坚持这些命令。在“知道”和“做到”之间, 有一个天然的鸿沟。人每天都在立志行善, 但总是无法做到。
在克尔凯郭尔看来, 一个人真正的存在是进入第三个阶段的存在——能够跨越“知道”与“做到”之间的这个巨大的鸿沟。
能够实现这种存在的人, 必然是极少数的。大部分的人只在第一个阶段即审美阶段中获得存在。在克尔凯郭尔看来, 第一种阶段的生活方式是大多数人的特征, 大多数人在生活中并没有真正超越儿童和青年时代, 他们只关注当下的满足, 也许会有少许的自我反思。
经常有媒体报道, 有些孩子为了玩游戏, 为了给“网红”打赏, 将父母辛辛苦苦的积蓄瞬间花光。当然, 你可以说, 这些孩子只是为了获得一种存在感, 但这种存在感只是第一个阶段的存在。然而, 我们许多人其实和这些孩子一样, 都只是在这种阶段中获得了存在的“意义”。 (在克尔凯郭尔看来, 这其实没有意义)
克尔凯郭尔所提出的关于存在主义的三种阶段, 经常让我反思自己身处何种阶段。
当我写这篇文章时, 我又处于哪种阶段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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