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风,曾祖父在的时候,是会在廊厅外枣树下炸炮仗的。几声响毕,曾祖父便招我过去捧鲤鱼,我负责捧鲤入水,谢年也便安了。他在的日子,很讲规矩,无仪不礼,我若失了仪,他是会瞪眼睛训斥的,那些年,我听祖母最多说的便是“这你太公是不许的”……第一年,省去了三牲;近几年,干脆连三茶六酒、豆腐盐盘也都免了,曾祖父逝去后的新年,不再有仪式上的“恩谢”,我似乎很轻松,但又总想起鲤鱼入水时的那扑通一声。祖母眼睛劳损,于琐事上力不从心;年轻人更是惫懒,新年还拿出冬至酒来喝的。
曾祖父教我写大字,我藏着气,明知故问他:“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个什么意思。他待外人总和易,对子孙辈却谨严,我不满他的颠倒,但我也不敢“以小犯大”,只能字里透些气!好像他没回答,也没问我写这句的因由,我只感觉到他很少对我瞪眼睛了,但手板子依旧是打的。我偶尔会用写的大字裹着年糕放在神龛前,我没有向曾祖父的亡魂祈求什么,我只是尽我所能挽回些曾祖父的年节。我不知道这年糕里掺杂了粘米粉没,即使有,那也是他活该,当年打小孩终归是他的不是……又新年,似乎每人都在盼望,可前景终究是未发生的;曾祖父的逝去,随带着新年的删减,新年成了旧年的回望。
评论:
清风半夜鸣蝉: 他日趋庭叨陪鲤对,追忆似水流年
潇洒 冯师傅: 有点味道[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厉害
是只困屁熊●‿●: 贵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