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书
自奉国寺起(二稿)
奉国寺去了好多次,呆了很久,想了很多,写了些字,就淡忘了。许久不再去,现在想起来竟好像没有去过。前几日与朋友小聚,偶尔听他们提起,无非是地方太小,香火不旺,磕了头、许了愿,便无事可做,实在对不起五十元的门票钱。只是出门不多远的懋楼饭店甚好,下次还要带家人去,但奉国寺不会再去。听到此,我心里早已翻腾些词句,终究没有开口。我是俗人,怕开口便坏了气氛,毕竟在座诸位许久不曾见面,以后再见面更说不准的事情,罢了。
最近我特别着迷长篇小说,过去不是,很排斥看小说,短篇中篇会勉强读读,长篇是坚决不碰的,觉得又臭又长的。过去我比较喜爱那些散文、杂文,十几分钟就能读完,说放下就能放下,感觉自由。但由于受限于篇幅,那些多半会言简意赅,想说的跃然纸上,如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的一泻千里,很痛快。只是现在年纪大了,肠胃不好,经常这么一泻千里的遭不住。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随之想法也会变,觉得那些东西——从现在看来——不够好是因为太短。
读书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它总要从作者的主观到书本的客观:文字,再从书本的客观到读者的主观:“我”的想法。这个过程中,内容首先要受限于作者的想法高度、文字能力或者主观意愿等;之后就是受限于收稿编辑的编修、文饰、遗漏、校对能力等;最后呈现于读者时,又要受限于读者的认知能力、知识体系、阅读习惯和阅读量等。简而言之,读书过程其是一个读者与作者交流的过程,比如:当代作者的作品相对较容易沟通,因为其一是作者可能还活着,可以出来讲讲自己的作品;再者是同处于类似的年代,虽有有阻隔——比如十几年几十年变迁——还较易追索。比较难读的是古书、异国作者的作品,其需要读者拥有广阔繁杂的知识体系,最起码要有足够的学习能力。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是作者的主观意愿,他是否愿意与读者交流,如果一个作者由于创作时的各种原因,在作品中大量的使用隐喻暗示,作为读者是很难完全理解作者意图的,这时就会产生误读,或者过度解读的可能。想说的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以我个人的理解优秀的作品是分层的,且具有小众属性的。
经常读书或者写字的人都会有类似的想法,就大概是写字如窜稀,感觉来了,不吐不快,一定要把想法写尽,但凡剩一点没出来都不痛快。好不容易全弄出来了,便希望来口事后烟再改稿。之后再看自己写的字,犹如刚窜完的马桶,粘粘糊糊没个正经玩意,尽是些稀的主观的东西,那上面沾满了恶臭的情绪。
字写久了觉得,写的都是些情绪,而人越是敏感,想法越细腻,想表达的情绪就越多,讲的故事便难客观。情绪太密的坏处就是,经常在改第二稿、第三稿时,搞不清自己当初想写的是什么,哪些文字是客观的,哪些内容是自己想要讲给人听的,哪些只是胡乱的涂鸦。删删改改中,文字间的自我越来越薄,言不由衷的逐渐多起来。
有时候觉得,我不是人,只是自己灵感的手替,活着无非是负责把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记录下来。那些想法从哪来的,我常常不甚在意,就大概类似一个朋友常挂在嘴边的:我总是为了活而活,到死却不知道何为自己;而我就大概是为了写而写,到死不知道谁在写或者写了什么。就像每天面对着生活的提字器,它上面显示出什么,我就记录下来,临死前上面赫然写着:人生无憾。我惊诧的无法下笔。
是非对错就摆在那里,你说人生无憾,我觉得不对,但这与人世间万事万物无关,也便无所谓。就好像你我都望着奉国寺的老物件,你眼里满是虔诚,我想到的都是故事。轻抚那些石碑上深深浅浅的刀刻,于你是文明,之于我是伤疤罢了。就像我读过的每一本书,每一页都不太一样,我努力的看完最后一页,轻轻合上,想与人分享时,那人指着我的书说,这玩意按斤称。我在意的,其实没什么人在意,那些注定凋敝的,随着年龄慢慢飘散,我太老了,不会再为它们驻足。
曾经看过一个讲维修巴黎圣母院的纪录片,工作人员承认维修进度缓慢,但他们给自己找借口:希望把老物件还原成它该有的摸样,而不是维修人员心中的样子。作为游客,他们做的对不对我不知道,但作为我自己觉得他们说的对。在奉国寺我也有过类似的心境,与其修旧如新,不如让老物件保留千年风骨让后人触摸它们时,仍能清晰感受到千年前建造者的温度。我觉得,这是最伟大的修复!其意义不单单在于古迹,反之则亦然吧。
人面对问题时,年轻的总会苛责,稍长便只会暗自神伤,而再老下去不能讲了,大体如此吧。但无论用什么态度、什么年纪、什么方法面对,问题一直就在那里。一代又一代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从来不是谁带来的问题,它一直就在那里,批评对谁都不太合适,因为一座千年古刹得罪活人总不太体面,所谓知错不改、善莫大焉,所以被批评的总是年轻人,该死的又总是老朽…
评论:
嗖~~: 洋洋洒洒的一段文字,或许这也叫不吐不快吧
作者: 每个人观点不同,希望你喜欢奉国寺,很有意义。
苦尽甘来遇见你: 我打算清明节假期去,值得去吗?附近还有什么你定要去的地方推荐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