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中午散步看到一只手套后的脑子: 水面浮着薄薄的桃花瓣,像谁打翻了一盒胭脂。她倚在栏杆上,望向了眼前的军官,山里的风直往旗袍开衩里钻,她摘下一只手套挂在了栏杆上。男人领口第二颗铜纽扣,那里有颗米粒大的凹痕,是去年中秋夜她拿银簪子戳的。 “令尊的船队后日启程去南洋,让我随行。”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像是咽下许多未尽之言。远处传来闷雷,摸不着规律地在云层里打滚。女人摘另一只手套的动作滞了滞,手套卡在虎口,露出半截葱白指尖。第二只手套滑脱时,男人欺身上前,呢子军装裹挟的烟味,混着白兰地的余韵猛的扑面,她的睫毛一颤。那双手掠过她耳畔,接住一瓣将坠的桃花。 “沾了雨,要烂的。”他摊开掌心,修长白净的手里,湿红贴着掌线生长。女人想起昨夜西洋钟停摆时,母亲用绢子捂住嘴咳嗽,血丝在素绢上开成同样的花。 “走了。”他转身走向吉普车的影子被暮色拉得很长,仿佛时光又施舍了许多年。 栏杆上挂着的手套在风里摇晃,像蛇蜕下的空皮。她终是没问父亲许了什么前程,就像他始终没说接住的是桃花还是别的什么。 那一天,是惊蛰。

评论:
亦的安恕: 是松鼠流淌出来的故事!这不会是做梦吧?
存在与虚无: 羡慕想象力嘎嘎丰富
献曝记: 傩送哥或许明年回来,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