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有雾。
车往南开,雾色朦胧间,路边闪过一块猩红——加油站前的荧光牌上写着“前方路口左转1.5km处:灵山”,仿若人间与冥界的接引渡口。
灵山是一处公共墓园。
晨时到此,人气尚不如雾气浓重,墓园深处的喇叭传来阵阵“墓园禁止烧纸,请于指定集中焚烧处统一焚烧”的公告声,气若游丝,如勾魂魄。大门内,一块黝黑的石碑被赑屃驼着,“灵山仙庄”四个金字撞破雾色,闯入悲恸者昏沉的眼底。
循着石板路向深处走,身边的景境比上次来又有不同,新添和翻修的墓地与碑列覆盖了旧时地貌,也挪移了此行目的的相对位置,让我再想沿着记忆找到它变得更加困难。在镇墓兽与松柏间兜兜转转,正当提着供品的双臂渐生酸软,眼前似有银星跳动时,她的碑终于出现了。
她的碑上写的是“慈母xxx之墓,孝子xxx立”。
六年了,风雨时有浸润,石碑却还未磨蚀。
松柏齐列,石碑严整,好似刀裁。秋风动,雾色渐退,不远处飘来的凄冽哭声,又是哪个失去至亲的世间可怜人?
弯腰换坟头纸时,一种不妙的感觉才从悲伤身后挤到身前,占据了整个脑海。前天刚练完背,昨天扶着下背在办公室踽踽蹒跚的样子,已经让同事嘲笑“呦,腰怎么不行了?”此时下腰如同上刑,但行刑者不会因罪犯的难处而生出半点怜悯,肌肉拽扯着五官,拉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勉强挣扎着换完坟头纸,擦过石碑,摆上鲜花和供品,点燃一支不露明火的熏香,袅袅幽香沁人心脾,暂时烘干了思念和肌肉里的酸楚。双手合十,沉思如止水,缓缓屈膝跪下。
心脏忽的漏了一拍,突然间骨软筋酥,荧虫乱舞,双膝如锤,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重重锤在碑前的石板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一个疑问浮现心底:明知今早要来烧纸,昨晚,昨晚为何还要练腿?此时膝上的青肿,都不及股四头肌来的痛。
疑问浮现时,五官更加狰狞:“妈!”
评论:
小川: 所以下次要把练腿日程也写在日程表上[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