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又要去广州了,父亲的案件需要去评级
接这电话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人正在吃饭
我不敢让小周听见,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门外
母亲抗癌,父亲变故,这三年来小周倒没因这些和我吵过
她懂得,这些事是每个人或早或晚都要经历的
只是一路咬牙挺过来,原本殷实富裕的小家,变得愈发捉襟见肘
与原本向往的未来渐行渐远,她难免有怨气
好的时候,每个月咬咬牙,辛苦一点,少睡一些,运气再好一点,家中生活开销,父母医药,倒也勉为其难
不知什么时候,日子开始变得多一分都难以招架。不怕你们笑话,上个月我看着好友结婚消息,都不敢回复
小周也不是没吵过我,因为没擦干的地,因为空了的洗手液,因为生活的诸多细枝末节
我能理解她,一方面她喜欢我的孝顺、善良,一方面这些变故又因某种“正确性”,让她没法开口抱怨、发泄
就像之前岳母肺癌的时候,也是我尽心照顾了三个多月。她知道就算这事换成她的爸妈,我也会是这个样子
你们能感觉到,我这一两年,来这里的频率很低。说闲的话,一天三四分零工,还要坚持着自己小说写稿,每天也只能睡四个小时
但要说忙,其实也不至于忙到几个星期也没有空发一篇瞬间的地步
只是我总怕自己会影响到别人心情,无意中宣扬了什么负面情绪
端午节时上来看一眼,发现不同以往,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一条节日的祝福。才觉得可能无论多要好的朋友,总归要定期联系维护一下。何况是素未谋面的
我最近事情特别多,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律师通知我去广州的前几天,天津的肿瘤医院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筹备好母亲的二次手术
第一次的时候,条件有限,母亲在老家县城做的手术。后来去了几个大医院,他们都说上一次手术,把母亲里面的组织都搅乱了,很棘手
所以想着这一次,努力攒一些,带母亲去大一点的医院,找个好一些的大夫
本来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个事拼了命的工作,结果广州那边又来了消息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剧本,不会让你背好台词,更不会让你知道未来的走向
我今年31岁,从我记事起,就没管别人借过
觉得自己咬牙挺这么久了,一定可以
这次没办法了,专门抽了一天,联系了所有朋友
之前听人说过,如果一个人连身边的朋友都不帮他,那这个人一定有大问题,千万不要帮他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这种人
我一直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这么多年来,圈子简单明了
求了一圈,结局也早在自己预料之中
年龄和我相仿的吧,大家都在为房车、生计、养儿奔波,一听他们说起现状,我这嘴也不知道怎么张
条件比我好很多的,普遍又比我大一些。人和我本身就是两个阶级,两个世界的人
俗话讲:小忙看人品,大忙看价值
我们之前因为工作或者某些项目而短暂交集,他们会觉得,云阳这小伙子不错
所以他们愿意扔给我几百块钱,当做施舍。但你说上万钱的医药费,扔进这种泥沼里
人都不傻,有钱人更是
话说回来,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差,每天能睡的四个小时里还翻来覆去,而且最近自己总会呕吐,摸下巴能感觉到些硬结块
朋友劝我去体检一下,说癌症会遗传的
我笑着说没事
但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我真的很怕
怕小说还没出版成名,怕没照顾好稳稳,怕母亲没着落
在楼下偷偷抽个烟,回家洗把脸,还要接着安排未来的日子
没办法,人只能活在当下
我最近在给稳稳看幼儿园,她还太小了,和同班的孩子比,就像个婴儿。试读的几天她一个孤零零地坐在那吃饭,喝水
一言不发,等着爸爸妈妈最后一个去接她
可是没办法,我分身乏术,写小说不救急更不救穷,你们都不相信上个月刚到了22年末的稿费
寻常人只能用时间,用身体健康去换生计
我只能逼着稳稳自己学会用筷子独立吃饭,逼着她自己穿衣系鞋带,我冷漠地看着她的笨拙,和一次次的:爸爸,帮帮我
真的没办法,到了外面,没有人会像父母一般。幼儿园的老师也是人,也只是份工作。面对几十个孩子,那个她喜欢一点,这个她讨厌一点。今天心情好一些,明天心情坏一些
这些都是我无能为力,又看不到的
我只能寄希望于多教她一些,让她稍微自立一点
昨天晚上,我开始给母亲准备未来几天的饭
我给她煮了好多茶蛋,又给她包了好多饺子放在冰箱
我一遍遍嘱咐着她,早上饿了可以吃个茶蛋,冲包黑芝麻。中午饿了,用我新给你买的小锅煮点饺子
晚上你忍一忍,小周回来的晚,这几天会给你带饭
末了,我不放心地问她:你自己能从卧室走到客厅吧?
母亲扯出一丝笑:你在厨房那等我,我现在过去
她扶着墙与家具,却踏不出脚步声。一步一晃走到我身边:你真当妈老了啊
我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
她从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颤颤巍巍地递向我
我不解:你哪来的钱?
母亲前几年能动,去外面捡瓶子和纸壳攒的
我连连摆手:你自己留着吧。200又不够我去广州的
她笑着说:你小时候看香港电影,爱看他们去茶餐厅
你拿着,去吃叉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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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逍时愉: 小诗,你心里压力太大了。下巴结节,可能是甲状腺或淋巴结肿大。压力大,睡眠不好,会偏头痛,呕吐。你试试两三包小柴胡+双黄连。这世间的痛与苦太多,一个人能承担的,太过有限。。
花赐酒: 卡号给我,我可以借给你一两万,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
谈欢: 从小周还是女朋友见证到稳稳上幼儿园,会好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人善人欺天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