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大叔第25次相亲:《蛋糕的觉悟》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的,然而今日之事,却仍使我踌躇良久。 夏小姐,年逾三十,却仍被唤作“小姐姐”,仿佛岁月在她身上失了效。相识半月,言谈甚欢,恰逢她生辰,便订了一盒蛋糕,聊表心意。 蛋糕是托外卖小哥送的。我驾车载她出门,在成都洪宁三路1399号,牙贝康口腔,正巧遇上那送蛋糕的小哥。他一身黄衣,面色黝黑,额上沁着汗珠,显然是赶路匆忙。夏小姐接过蛋糕,不知是手滑还是心不在焉,那盒子竟从她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奶油四溢,蛋糕塌陷,活像一张被踩扁的脸。 “你怎么拿的?”夏小姐登时变了脸色,一把扯住小哥的袖子,“赔钱!” 那小哥怔住了,嘴唇翕动,却吐不出半个字。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像是被猎枪瞄准的兔子。 我坐在车里,看得真切。这蛋糕分明是她自己失手滑落,却要赖在别人头上。我推门下车,夏小姐仍在厉声呵斥,声音尖利如刀,刮得人耳膜生疼。 围观的人渐渐聚拢,举着手机,像一群嗅到血腥的秃鹫。有人窃笑,有人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说句公道话。 我走上前,拍了拍小哥的肩膀:“蛋糕是我订的,我亲眼所见,是她自己没接住。” 夏小姐的脸色霎时变了,先是涨红,继而转青,最后竟泛出一层惨白。她瞪着我,眼里射出两把刀子:“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理会她,只对那小哥道:“这事与你无关,我会给你好评。” 他如蒙大赦,连连鞠躬,逃也似地骑上车走了。 我弯腰拾起那团烂泥似的蛋糕,奶油沾了一手,黏腻腻的,像某种甩不脱的污秽。我走回车前,将蛋糕扔进垃圾桶,又打开车门,取出夏小姐放在座位上的包和购物袋,整整齐齐地摆在路边。 “你干什么?”她终于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颤。 我看了她一眼。阳光照在她精心修饰的脸上,粉底下的细纹此刻格外刺目。我突然想起初见时,觉得她眉眼如画,如今看来,那画上竟爬满了虱子。 “人品比美貌更重要。”我说完,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街角。我忽然笑出声来。这蛋糕,本是要庆祝“生辰快乐”的,如今倒成了“交往终结”的祭品。 世间的男女之事,有时竟不如一块摔烂的蛋糕来得真实。蛋糕碎了,至少还能看见里面的馅料;人心坏了,却总要裹着层糖衣。 我摇下车窗,让风吹散车里的香水味。那香气原本令我沉醉,如今却只觉得刺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