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春天,我和刘瑜去市里淘打口CD,在班车上和厂里号称刘家三霸的三兄弟媳妇起了冲突。 刘瑜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掏出她的随身听给我,她又掏出一本书开始看书。 我带上一只耳机,把另一只耳机塞到她的耳朵里,我不喜欢看书,我喜欢看她读书时的样子。 那个刘家老三媳妇儿一手抱着一条小狗,一手拎着一兜包子,在我们旁边坐下。 一串人和狗的嘴巴叭唧声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韭菜味同时传了过来,我皱了皱眉,深深吸了一口气,刘瑜若无其事的用肩膀扛了一下我,提醒我老实点。 车到东区,上来一个老太太,车上没有空位了,售票员过来和那个女人商量,能否把小狗抱在怀里,让老太太坐下,那个女人头也不抬地说,我给小狗也交了一张班车票好吧? 刘瑜拉着我站了起来,对售票员说让老人坐这里吧,我们马上就下车了。 刘瑜拉着我往前走时,我扭过头轻轻对那个女人比了个嘴型S~B,她毫不迟疑地大声回了我一个SAO~B。我高高扬起的手臂被刘瑜生生给拉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刘家的老二老三兄弟给我捎口信,说晚上六点半请我在邮电局门口的烧烤摊上喝啤酒。 下班后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三棱刮刀,别到后腰的皮带上就过去了。 我刚坐下,那个老三兄弟就要去拎桌子上的空啤酒瓶,我也把手伸到腰间握住那把三棱刮刀,那个老二把两只手伸出来往下使劲按了按,说大家稍安勿躁,时间早着呢。 这时我看到刘瑜一脸慌张的赶了过来,拉起我就走。那个老二兄弟在我身后喊,管好你男朋友,没有第二次了。 我和刘瑜来到她家楼下,她一字一句地对我说,路小路,他们没有动手,不是因为我有个当局长的爸爸,是因为你这时候的眼神看起来是要SA人的,但你记住,如果明天他们两个被判十年,你被判一个月,你这一生你都是输家。 我和刘瑜相处后的第二个月,她从家里搬出来住到了厂里的单身宿舍,我们收拾完后,我问她你是不是担心我去你家时会有自卑感和压迫感才这样的,她反问我,你说呢? 到了夏天,她要去北京,我说我可以一起去吗,她说不行的,你是你们家的唯一希望,而我不是,你没有纠错空间。 我送她到车站,上车前她拉着我的手,说你去上电大吧路小路,你不可以一辈子待在车间里,那里可以成为你的一段,但不应该是你的全部,你得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其实,你现在开始,己经有点晚了,你将一直都在追赶的路上,但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她从北京回来后的两三个月,是我们在一起最好的三个月,我们骑车跑遍了周围几乎所有的山。 有天,我在她的书架上发现了一叠没有撕开过封的书信,她笑着对我说,要不要拿回去看看,学学别人是如何写情书的,比你写的可不止好了一大截。我说靠我才不看,我只想做个行动派。她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害你,你和我在一起,会影响你以后找女朋友的。 我考上电大的那年夏天,她买了去新西兰的机票。 三个月后,她给我寄来了一张名信片,名信片上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她站在一大群羊的中间开怀大笑着,下面一行是她娟秀的笔体:走过千山万水,路小路,你的心一直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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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 [点赞]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