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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聊斋(14)——一个光腚的人
傍晚时分的张家产居然刮起了凉风,因寺桥的炊烟好不容易升起,又被无情的吹散了。
天边的云彩已经被落日余晖映的五彩斑斓,渐渐的却又变成了红彤彤的晚霞,一切美的不像人间。
王龙呆呆地看着这云飘云散,又痴痴的看着这日落西山,方才感觉到活着原来如此美好。
蛤蟆哨子也并没有打扰他,一边看着夕阳一边看着王龙,心里突然也有了一丝温暖。
他救了王龙两次,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月里,他已经不知不觉跟王龙这个人产生了情感。
谁又真的没有情感?谁又真的愿意孤独?只不过尝遍了世间的那些欺骗与狡诈,不愿意再给世人任何机会来伤害自己罢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谁同时救了一个人两次,或者被一个人同时救了两次,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不管是王龙还是蛤蟆哨子。
所以,当蛤蟆哨子左等右等不见王龙的身影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对王龙的情感比自己想的要深。所以他不顾一切的闯了进去,甚至都顾不上洞口的酸枣枝划破了了他的大腿和肩背。
现在,他静静的看着王龙的背影,就像是一个父亲在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光心里有了温暖,就连目光中都是欢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边只剩下一末惨白的时候,王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看着蛤蟆哨子疲惫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垂暮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轻轻走了过去,伸手把他扶起来,轻轻的说道:“我们回家吧!”……
蛤蟆哨子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站了起来,两个人这才一前一后往文登营镇走去。
蛤蟆哨子一边走一边觉得两条腿有累又疼又沉重。他不觉感慨:“看来真是老了,才走了这么短的路就觉得累了。”
王龙没说话,在半路强行拦了一辆驴车,把兜里仅剩的钱都掏给了驴车的主人,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还是驴拉人!
两个人一路无话,蛤蟆哨子更是感觉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的样子。驴车主人是个烟鬼,他见两个人一路无话觉得很无趣,就递给了王龙两只自己卷的烟,王龙也不客气接过来先点了一只。
在夜色中,火柴的光温暖又明亮。在火光闪耀下,王龙突然发现蛤蟆哨子的腿肿得像个馒头。他赶紧又擦亮了一只火柴,凑近了细看,才看清楚蛤蟆哨子的腿上血痕累累,而且已经肿的很高很大。
蛤蟆哨子本来就觉得不对劲,还以为是之前的划痕太严重造成的不适,再加上死里逃生的疲惫感引起的,经过王龙的提醒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肯定是他在入洞斩蛇时光线太暗了,没有防备蛇喷溅毒液。因为这么大的蝮蛇已经可以在关键时候喷毒攻击人的。而他又恰好是满身伤痕,就算是当时毒液没有直接溅到伤口上,可是随着汗液的流淌,毒液也会跟着汗液扩散,慢慢触碰到某一个伤口。
蛤蟆哨子也很郁闷,这真是巧她妈遇见巧了,怎么这么寸,上次是因为毒液触碰伤口了,这会又是间接伤害。
大家都知道,这个季节张家产的蝮蛇毒性之盛前所未有,但凡被咬上了,根本救不活。
所以蛤蟆哨子更不敢大意,赶紧服两颗药丸,然后让驴车在一条河边停下,自己赶紧把所有衣服脱了,在河里把身上清洗了一下!
驴车主人什么时候见过这场景,本来就吓坏了,再听说两个人进过蛇洞,更觉得两个人不是善类,赶紧把钱还给了王龙,撒丫子就跑了。
王龙这个气呀!亏了是蛤蟆哨子这边离不开人,要不然他肯定追上去一顿削。
也幸好是傍晚,这里又偏僻,没人看见。
王龙好不容易找了点干柴干草,费了好大点起了一堆篝火,两个人就围在篝火旁忙活起来。
这场景很奇怪,一个人包的跟粽子一样急得团团转,一个人一丝不挂的坐在篝火旁手拿着刀子在自己腿上割着,挤着。要是这时候再经过一个路人,哪怕瞅一眼,那肯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噶过去了!
忙活了一个时辰,两个人又是挤又是擦的,总算鼓捣完了,王龙又在蛤蟆哨子的指点下,把药粉洒在了伤口上,由于天黑看不清,王龙手一哆嗦,一整瓶药都让他干完了,气的蛤蟆哨子脸都绿了。这瓶药本来还准备用一个月呢,这一下都让王龙都用了。
王龙被骂的面红耳赤,也不敢回声。蛤蟆哨子直到骂累了,才终于不吱声了。王龙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出去找点吃的,就见蛤蟆哨子抬起手来又给了他一巴掌。王龙有点急了,刚准备反驳,就听蛤蟆哨子气呼呼的说:“你还在这等什么?难道你就这么一直让我光着?还不赶紧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一件穿着,你准备把自己捂出蛆来吗?”
王龙哪敢怠慢,一边憋住笑,一边把外面的衣服扒下来给了蛤蟆哨子。
要知道,王龙长的高大,蛤蟆哨子个子又矮,这衣服穿在身上,简直不能再滑稽了。
王龙越瞅越觉得可乐,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下,蛤蟆哨子更加恼怒了,在身边抓起一石子就准备撒过去。可是,手掌触碰石子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脸色跟着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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