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的太匆忙,失落了一弯新月,在瀚海苍茫的梦境里。
沙粒在佛窟前皈依,驼铃荡成悬泉寺的檐铃。风在鸣沙山上织绸,滚烫的经纬漫过沙脊时,总被那弯青翠截断——千年前的驼队在此卸下丝绸,竟在沙砾间抽出汩汩清泉。
我俯身啜饮汉唐的倒影。藻荇正在水底临摹飞天,藻尖蘸着北魏的赭石,细茎勾连盛唐的藤黄。沙粒簌簌落进波纹,瞬间凝成青铜器上的饕餮纹。
暮色将流沙染作经卷残页时,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沉入泉心。砾石磨旧的脚印、骆驼刺的倒影、被烈日晒褪色的旌节,都在泉底叠成透明的年轮。沙山合掌拢住这枚银簪,如同护住敦煌未曾干涸的眼瞳。
新月浮出水面时,沙粒开始吟诵《大般涅槃经》。月牙泉把整条银河卷成发髻,簪尖垂落的清辉,正一滴一滴渗进岩层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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