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呀。
普通的发梢过耳薄荷糖一样的清爽,普通的柳眉弯弯,普通的明眸善睐,普通的琼鼻挺立,普通的樱唇微翘,普通的檀口轻张后的莺歌燕舞,普通的收集了整个春天的笑靥,普通的身上的各种颜色的味道,粉色的、橘色的、明黄的、大红的、浅紫的、天蓝的,有一百种花儿的香味,悠长的、短促的、浓烈的、幽幽的,前后包抄、四面合围、从天而降、地涌金莲一样的有一百种形貌的香味。
他们聊天,他们说话,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天,他们漫无边际的说话,他们看天上,墨一般的底色上星星先羞答答的露头,再抖擞了精神发出熠熠的光辉,星辉落在她的发丝上,发梢上,耳尖上,睫毛上,她就是星河灿烂的夜空呀,他看七星升腾,看三星西斜,看北斗恒定,看太白长明,星星在变幻,在组合,一会变成了她的明眸皓睐,一会变成的她的风摆柳绦,一会变成了她款款而行,一会变成了她落落静立。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也不过如此吧。
酒线在瓶里跟退潮一样缓慢下落,本以为她的眼神会迷离,本以为她的腮边有飞霞,本以为她的声音会离散,本以为她的步伐会凌乱。没想到,那迷离的、火烧云一样的、离散的、凌乱的是他,可是他因为开车喝的是清水呀!他分不清了,刚才喝的是酒还是水?他脑子轰隆隆的响,他脑子线团一样的乱,他脑子在旋转旋转旋转,世界在旋转……
他们迎着星光走在山里的小路上,转过了山角,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山和夜的交界,星月下山影绰绰、树影婆娑,星光月辉无形的力量笼罩着地面上的一切,万物汲取着冥冥的力量在勃勃生发:山坡上的黄色的小花儿在如水的夜风里不倦的从大地汲取物质的力量、从星月汲取精神的力量;山丘巨大的、黑黝黝的影子看起来亘古不变实则随着日月升落、四季交替、草木枯荣、春发冬藏而动,不过发于无形,跨越万千年,以人类渺小短促的生命和浅薄的见识发现不了。
他和她呢,跟小花,跟山丘一样。小如芥子,大若须弥,起于风、长于春、放于夏,不知何时所起又不知何时在长。
以他的浅薄,认识不到他跟她之间有什么,但是他知道花跟山,形象又具体。
他们继续走,她走在她前面,她身披着闪耀群星,头戴着灿烂月华,温柔又坚定。
夜凉如水,月华漫天,星垂四野,万籁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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