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抵黄的青蛙

    #此间人生 忆小海(2) 破产潮无声无息地袭击了小镇。对于孩子来说,先是家里饭桌上肉菜的减少,之后是父母的争吵,一些如“垮了”、“安置”之类的字眼不断出现,有一天开过大会后,父亲去了一趟批发市场,之后我家盘下厂门口一个小摊位,妈妈做起了生意。这样的忙碌中,我的初中结束了。 造纸厂坚持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大门也挂上了重重的锁。 我之后再也没见过小海,关于他的消息,来自于一些熟人偶尔的谈资。大凡是没有上高中,赋闲在家呀,天天往游戏厅钻。 我见他爸一次,高中月假,我回到小镇,在桥头下的老街,见到一个佝偻着拉着板车的身影,秃头,络腮胡子,大大的脑袋下一个瘦瘦的身子,车上拖着些小商品,应该是一个流动的摊铺。我追上去喊了声叔叔,问他小海怎样? 叔叔花了几分钟可能才认出我,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不过街上嘈杂,没有听清,正好有人买东西,岔开了。我也赶路,道别一声就离开了。 再一次提起小海,我工作后回家,父母说起附近一个沉迷游戏的孩子,毕业在家天天啃老。 我说,那跟小海有点像啊。 小海是谁?妈妈问到。 我说初中同学呀,喜欢打游戏那个…… 父母不记得了。 正好后面有同学聚会,我提起小海来。 我们有这么个同学?大家都想不起来。 小海就这样消失在大家的记忆里,我猜想这他的形象,小海的样子逐渐和他爸的样子重合了。是的,他们长得确实好像。 >>阅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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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间人生 青青姐姐(3) 之后,青青姐姐就不出门了。 筒子楼的黄昏,是最热闹的时刻,各家都是锅碗瓢盆的喧嚣声,孩子在楼道里追逐打闹。 争吵就在这个环境中突然爆发了,先是摔东西的声音,之后是耳光,然后就是青青姐姐撕声裂肺的哭声和喊声:“我不呆了,这个家我不要了……”。然后就是母女俩此起彼伏的哭声。 有小孩好奇凑过去看,都被家长拎着耳朵拉回自己家里。其实从那次从六楼打到一楼的事情之后,各家家长都教育自己家孩子,不要跟这个叫“青青”的姑娘打交道,因为她们家“很复杂”,她是个“坏女孩儿”。 再一次见到青青姐姐,是争吵发生之后的周末。那时的周末,孩子不用上学,但是大人们,还在忙着。我和邻居家的小孩儿在楼道里走跳棋,她突然出门来,穿着她最好看的那条碧绿长裙,带着那顶时尚的帽子。 她一出门,我们就发现了,发现她径直向我们走来,我们都很紧张。 “你们在下跳棋?我可以加入吗?”青青姐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我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出一个位置,让她加入进来。 她就和我们一起蹲着,阳光从帽子的网眼中透过,星星点点撒在她脸上,帽子阴影遮住的部分中,那双眼睛真好看呀。这么好看的姐姐为什么是个“坏女孩”,当时的我们不懂,但是青青姐姐和我们一起玩,我们很开心。 之后不久,就听说青青姐姐不读书了,去了大城市打工,之后,楼里再也没有那个碧绿的身影,一直到我也离开小镇,求学异地。 读大学之后,家就成为了孩子的故乡。只有寒暑假才会在家少量的待几天。 一天陪妈妈去买完菜,回家路上遇到了华阿姨,她牵着一个小孩子,妈妈跟她打招呼。 我很疑惑:你们不是不跟华阿姨聊天吗? 妈妈说:以前是华阿姨不跟我们聊天,现在她脾气好很多了。 “那个孩子?巧巧姐姐都有孩子了?”我问,巧巧就是青青姐姐的妹妹,华阿姨的二女儿。 “听说是青青的”,妈妈回复,“哎,苦命啊,那个孩子眼睛有点问题”。 之后在楼道里又见到了那个孩子,怯生生站在门边,眼睛确实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斜斜地盯着某处发呆。我拿了几颗糖招呼他:“小孩儿,吃糖不”。 他扶着墙一点一点踱过来,走得摇摇晃晃,看来眼睛对他行走也有些影响。我仔细瞧着他的脸,确实遗传了妈妈的清丽。 不由得想,孩子的爸爸是谁,和青青姐姐发生了些什么故事,为何把孩子送回来给外婆带。 又会想,一个初中肄业的姑娘,在大城市如何闯荡。她那对美丽的追求,和对爱情的渴望,会在现实的摩擦中遭受多少的挫折。 更不知道那些不知真假的流言是否属实,我少年时那个美丽的女孩心里,承受了多少伤害,这些伤害会在她未来的人生里又带来多少苦难。 总之,我再也没见过青青姐姐。 也或许,我见过,可能在某次回家,路过华阿姨门前,看到里面坐着的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那个,就是青青姐姐,只是,我装作不认得她。 总之,我再也没见过青青姐姐。 “” >>阅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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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间人生 青青姐姐(2) 记忆中,青青姐姐是和一般姐姐不一样的,嘴唇总是比一般姐姐红,周末时候,喜欢穿一见绿色的带花边的连衣裙,还会戴一个小巧的帽子。 “别跟那个青青学,狐狸精,一家都是狐狸精。”楼里的阿姨教育自己家女子,经常会这样说。 华阿姨家,其实还有一个男人。男人隔几个月会来一趟,就住在华阿姨家里,有时候住几天,有时候会住一个月,俨然家里男主人。 男人很高大,嘴唇上留着胡子,但是休整得很精致,头发总是梳得油光瓦亮的。男人经常穿一套白色的西装,打个红色领带,一双黑皮鞋。看着很像电视里的明星。 听爸妈说,男人不是本地人,据说是做生意的,常年随江轮往来几个不同的城市,人们都叫他胡老大。“大概每个城市,都有这么一个家”。 男人来的时候,华阿姨会多些笑脸,时不时还会跟我们小孩子打招呼,男人就很热情的拿糖给我们。我一直喜欢这个叔叔,直到那天看到他打青青姐姐。 我看到的时候,青青姐姐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青青姐姐没有穿连衣裙,外套被扯掉了,一套紧身的棉衣从肩头头拉开一半,露出内衣的肩带。青青姐姐也不护着走光的肩头,只是眼睛盯着地面,咬紧嘴唇,只是流泪。小男生的我,一方面觉得青青姐姐好可怜,一方面又忍不住看她,觉得紧身衣包裹的她好漂亮。 据说是从六楼打到一楼门厅的,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华阿姨抱着胡老大,不让他再动拳脚,也只是流泪。胡老大怒不可遏,指着青青姐姐说:“去呀,再特么谈恋爱,打断你腿。” 后来听父母讲起,青青姐姐和厂里一个工人的弟弟,在一个中学上学。天天一起上下学,结果谈起了恋爱,在学校被老师发现了,两边请了家长。青青姐姐被打的同时,那个叫小凯的哥哥,也在家里跪着承受姐姐的板子。 “不过青青谈个恋爱,胡老大这么生气干嘛!会不会……哈哈哈……” “张毛子真是窝囊,媳妇跟人跑了也就是了,女儿被人这样打,都不出来说句话。” 那段时间,经常听到厂里的大人们这样议论。 >>阅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