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进院门,静悄悄的。
奶奶在东屋门边弓着身子,左胳膊夹着拐棍儿,右手拿着勺子在塑料桶里搅拌着什么东西,肯定是用来喂鸡,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那几只鸡。小黑狗卡尔兴奋地又蹦又跳,但也没吵到奶奶。她耳聋的越来越厉害。
我走到她跟前,用手戳了戳她。她丢下勺子,放下拐棍儿撑住身体,慢慢转过来,看到是我,脸上乐开了花。“港(很)想你了!”,边说边又开始抹眼泪。
我回家算勤快的,隔三差五就回来一趟。在湖南时,路远,交通不便利,回家一趟很折腾。一来一回就要三四天,但也保持至少一个月回老家一趟的频率。
人上了岁数就这样,爱惦记人,谁不在跟前就惦记谁。她告诉我父母上山刨香椿树苗去了。
到了这个季节,田间地头也没什么活计。因为这几年我们这边大力发展香椿种植,香椿树苗成了抢手货,一株能卖八毛五分钱。香椿玩意儿萌根能力快,也不用精细打理,而且也是要间苗的,用我娘的话说:这就跟捡钱一样。
祖上积多少德,我也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父亲手术后医生嘱咐不要动大力气,我娘的背越来越驼,就不想让他俩再受这个累干这个活。但是又不能在身边盯着他们,也只能嘱咐他们干活时别太猛。
我娘说:我们会歇歇着干,刨几棵算几棵,就当消化食儿,放心吧。
她还说:你看你二叔、二婶(隔壁邻居)他两口子,那才是真是卖力气。一天能刨一千多棵,我跟你爹最多最多也就刨过七百来棵。
她的言语里面还有点羡慕他们的意思。我也刨过,刨了半天,收获不到一百棵,第二天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我定期都会给他们钱,让他们把地里的活该放下就放下,少受点累,多享受享受生活,毕竟岁数在那里,他俩只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城里去住几天就往回跑,我爹更是同我奶奶一样在脚上钉了根钉子,扎在我们村里那里都不去。
我娘曾说过:趁着我们还有力气,多少的挣点就少花你一点,你在外面也不容易。
我上山去找他们,他们看到我回来也就暂停了手中的活。我娘数了数,一共刨了二百七十棵。回家的路上,她还念叨:过过晌再来刨点,凑个整数。
田野里已是一片荒凉,这一年轻易地又接近尾声。远处有一棵柿子树,上面还挂着红红的果子,几只喜鹊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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