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狠狠夹我——2
《尤利西斯》和一家烧烤店串在了一起。z突发奇想来找我,此前我们压根没见过。我下课后,出门看到z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在等我。那会儿我手里拎着课堂空闲时看的小说,就是《尤利西斯》。吃饭时,z问我那是两本什么书,我说是一本书。z把萧乾夫妇译本的注释册当成单独的书了。
《地下室手记》在克俭公园出现过,和一些金属噪音交织在一起。夏天,我站在公园里的一架高速铁路桥上,等待一列高铁列车从我脚下驶过。等得太久,我给电话另一头的L讲起了那个湿雪纷飞的故事,地下室人和军官的种种,直到L昏昏欲睡,高铁终于来了。
显然,我抬起一条腿,在书上做这类小小标记的同时,书在我身上做了大大的标记。为了让这些标记清晰漂亮,我甘愿,实际上也没有别的选择,当一块平滑驯顺的石头。算了吧,凯鲁亚克和米勒,把你们的书摆在书架上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聪明或者胆小的人都是这么做的,比如奈杰尔,他带着可怜的狡黠听完了奥斯卡和咪咪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我有一个计划:在到了一定年龄之后,按顺序重读一遍读过的小说。
这就像在生命的无聊中用书本摆一个长长的多米诺骨牌,等到把它推倒的时候,无论出现的图案多么丑陋无序,也都是我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些方方正正的书简直像一个个彩色小骨灰盒,而罪魁祸首貌似又是我的扁平。到那时,我会把书尽量都撂倒一块,好丈量我悔憾的长度。我会看到“克俭公园”“黑色的伞”“车筐里的雪”挣扎在书本的间隙,而那又是它们仅剩的存在空间。我宁愿认为它们是书的回忆,而不是我的。
现在呢,我还在增加多米诺骨牌的数量,甜蜜地退行,以及退行退行,不满足于空虚的长度和深度,用铺满符号的白纸拼接覆盖它,能指的汪洋大海会把它形容到骇人的程度,到那时,随着持续的倒塌声,我一定既出现了,又消失了。我的畅想是,借着书的高度,用一条鳗鱼上吊,它的眼睛里是我悔恨又骄傲的脸。
评论:
AI苟蛋: 这就是你的人生百科全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