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祖先南后北战略之得失》
文/嬴黎
唐自黄巢之乱后，藩镇割据，人心日离，而中央不能制。唐亡之后，五十余载，更易频仍，凡五季八姓，纷抱神器。而小国据土而立，居周边以伺中原，裂土者前后凡二十余，曰党项、曰南汉、曰荆南、曰吴越、曰闽、曰吴、曰楚、曰前蜀、曰岐、曰燕、曰后唐（晋）、曰后梁、曰南唐、曰后蜀、曰后晋、曰契丹、曰后汉、曰清源、曰湖南、曰后周、曰北汉。
其后，梁、唐、晋、汉、周更替，是为五代。而逮及宋初，天下割据郡县者，大抵存十。曰党项、曰南汉、曰荆南、曰吴越、曰南唐、曰后蜀、曰契丹、曰清源、曰湖南、曰北汉。
先是，周世宗愤中国日蹙，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以契丹大敌，恐难胜之，遂先经略南方，以为练兵之用。乃伐蜀及南唐，悉败之，得汉中北境及江北、淮南。遂知中国兵已可用，乃亲征伐契丹，取瀛、莫、易州及瓦桥关南。直趋幽州，会不豫而止。师还而崩。及太祖陈桥起事，创承大统，凡周诸藩镇皆服属，独昭义节度使李筠不从，构结北汉，起兵来攻，太祖遣将分道击破之。又亲征泽、潞，亲围筠于泽州，筠自焚死，遂平之。旋即淮南节度使李重进亦谋起兵拒宋，太祖复自将兵，扫平淮南，以暂定四方。
其时中原纷乱，连年征战，民生凋敝，而宋处中原四战之地，地狭兵疲。其时，契丹、北汉交结，若北伐契丹，直击强敌，则宋一无充足之兵源，二无充足之财源。又五代之时，士风凋敝，不知节义为何物。盖五季以来，后梁起于盗贼，后唐、后晋、后汉皆出于胡族，而契丹以蛮夷侵陵诸夏。群雄并起，武人秉政，凡诸节度，多由军人推戴，政权兴亡亦由军人所掌。故其时之人，轻文而重武，弃节义以图富贵。若冯道者，“历事五朝八姓十一君，常不离将相公师之位”，其时所慕推者不可胜数，而欲效之者亦不可胜数。此皆“国存则依违以保禄位，国亡则图全苟免”之徒耳。故太祖尝曰：“朕欲武臣皆读书以通治道。”但顾沿五代之习也。若北伐失利，忠贞死节之臣鲜矣。此北伐不利之处三也。若南边诸国乘虚而据中原，则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其军危矣。此北伐不利之处四也。故其时之幽云，非一蹴可得之地也。
而南方诸国，或其主昏聩怯懦、荒淫无度；或其国地狭兵弱，互为掣肘。又南唐、吴越屡屡贡献，此实可为援力。故以百战之师，扫荡南疆，绝为可成之计也。若一南方，则一可广疆域，二可敛税赋，三可实府库，四可充军伍。是故南征、北伐，孰可为之？则必前者。盖契丹兵强而中国兵弱，先南后北，实亦为无奈之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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