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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流影-20241127(蒸阿胶膏) 立了冬,就可以蒸阿胶膏了,可我总会忘记。往年,母亲是会提醒我的。去年,没有了母亲的提醒,待我想起,已是开春,过了时节。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每年最冷的冬天,外婆便会蒸阿胶膏。大冬天的碗橱里,总有一个大陶钵,满满地装着黑亮亮的阿胶膏。每个冬晨,外婆和母亲都会挖一汤匙,用开水调开,趁热喝。外婆说,蒸阿胶膏当在立冬后、冬至前。阿胶性热,开了春就不能喝了。 外婆还关照说,小孩子不能吃阿胶膏。可我偏偏馋得紧。有一回,终忍不住偷偷挖了一勺,不敢用开水调了喝,直接入口:芝麻香、黄酒醇、阿胶稠滑,冰糖甘甜,间有核桃仁的香脆。忍不住又挖了一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料不到半晌,竟鼻血如注。父母忙着给我冷敷止血,外婆说:以后可不能偷吃阿胶膏了。 后来,外婆走了,母亲便自己蒸阿胶膏。入了秋,母亲会去参茸店买一盒阿胶,说:阿胶要用陈货,新鲜的火气大。每年买一盒新的存着,这样就有陈阿胶用了。 于是,我工作以后,每年秋天给母亲送一斤阿胶便成了惯例。那时,阿胶五六十元一斤。母亲总说,现在她一个人吃,半斤就够了。记得最后一次买阿胶是在2014年秋。那年,阿胶已涨到七八百元一斤了。店员说,来年还要涨。我索性买了二十斤。母亲笑道:以后不用再买了。加上家里的存货,够吃一辈子了。 早些年,父母常结伴去淮海路的全国土产商店买一斤核桃仁、一斤黑芝麻,到菜场请人磨碎。半斤陈阿胶,用一斤半黄酒泡化了,拌上黑芝麻核桃粉、冰糖,上锅蒸沸,放凉,阿胶膏就蒸好了。 后来,太太调回上海。那年立冬,父母跑到淮海路,抱回两斤核桃仁、两斤黑芝麻。母亲说,多了一个人,要用一斤阿胶了。 再后来,父亲走了,母亲便一个人去淮海路。好在,全国土产商店卖起现磨的黑芝麻核桃粉,省了母亲请人磨粉的麻烦。 前几年,母亲走不动了,每年立冬前会提醒我去一趟全国土产商店;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斤陈年阿胶,让我用上好的黄酒浸泡起来。于是,我翻出沉睡大半年的青花瓷罐,洗净,用大锅煮四十分钟消毒,晾干;放入阿胶,倒入黄酒。过几天,待阿胶完全溶化,倒入黑芝麻核桃粉和冰糖,拌匀,上锅慢慢蒸。酒香、芝麻香缭绕在屋里,总叫我想起那个偷吃阿胶膏的冬日。每个冬晨,为母亲和太太调上一小碗,热腾腾的。于是,每个日子都暖和起来。 今年,刚过小雪,我忽然想起该蒸阿胶膏了。找出那个青花瓷罐,洗净,煮过。打开橱柜,一盒盒阿胶码得整整齐齐,足有十几斤。取出一盒,半斤,泡酒,盘算着明后天要去趟淮海路。忽暗忖:该让太太也学学蒸阿胶膏了。##爱生活爱美食 >>阅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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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流影-20241021(时光里的故地) 有旧识自海外来,正是食蟹季节,自然要去阳澄湖吃蟹。下榻之处,特地订了东山宾馆。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刚参加工作,陪父母游东山,曾住过这家宾馆。还记得,东山宾馆有多栋旧式小楼,分作贵宾或普通客房;有很大的庭院,院里有栋建于民国的雕刻楼,据称是“江南第一楼”。 入住东山宾馆,只见迎宾大楼面湖而建,富丽堂皇,却找不到记忆里的“雕刻楼”。百度说,几公里外的东山镇上,有座“江南第一楼”,叫“雕花楼”。 雕花楼修缮一新。走在天井、楼廊,逐一细看那门窗阑干上,那梁桁柱檐上满满的木雕、砖雕、石雕和铸铁装饰,努力搜寻着当年和父母一起游览此地的情形,竟未得些许印象。 多年前,父亲走了。后来,母亲也走了。似乎,他们将曾来此处的印迹也带走了。许多事,当时是很真切的,便确信不会忘记。而如今,只记得和父母一起来过,别的都已惘然,连楼的名字也记错,连曾住的宾馆也“消失”了。 出雕花楼,忽见有路牌指示:往西百米有雕花楼宾馆。沿着石板路信步前往,小巷深处,竟是修旧如旧的小街市,楼宅栉比。一处大院的月门前立着“大堂总台”的木牌。进门,问前台女子:这里是否即当年的东山宾馆?她歉然道:不晓得。女子二十多岁,正是我当年陪父母来东山时的年龄。 女子说,石街上的小楼都是宾馆的客房。漫步青石板路,沿街小楼黛瓦白墙,或如民居,或似店铺。于是,又努力地从那墙、檐,那窗棂、木门,甚至那街与巷里去寻找,去拼凑记忆的碎片。然而,终究徒劳。眼前真真切切的街市,倒教记忆里的楼和院子变得不再真实,只有那屋脊上的天空依旧蓝如当年。 屈指算来,父母当年来此地时,还不到我如今的年岁。恍惚,我便是追赶着父母的年龄,走回旧时旧地。似乎,在那个时空里,父母都还在。似乎,只要我回到那里,便可清晰地遇见他们。于是,我来了。来了,却并无他们的踪影。就是这样的,父辈们就是这样一点点消失在时间里,消失在记忆里。 匆匆地,我追着父辈脚步,却将父辈连同我自己远远地遗落在身后,遗落在时间里,又磨灭在时间里。只是,那些曾到过的风景依旧美好。 “Somewhere in Time(时光里的故地)”风里,忽然飘过这首歌。 >>阅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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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流影-20241029(太太学厨) 太太外出办事回家,顺便买来一袋毛豆,说家里有清美的臭豆腐,有从乡下带来的咸菜,可以做两个菜:咸菜炒毛豆、臭豆腐烧毛豆。 “这毛豆足有两斤,买得也太多了。”我说。 “毛豆落时了,我跑了好几家菜场才买到呢,买少了不值当我这一番奔波。”太太边剥毛豆边笑道。太太不知道毛豆是六七月的时令蔬菜,现在的毛豆都是冷库里的。 “剥一小碗毛豆就够了。“我说,“这两个菜很简单,我教你好伐?” 两个人剥一小碗毛豆倒是很快。毛豆漂洗,入锅,加水和少许盐,煮熟煮软。 “先炒咸菜,油要宽一些。”我提醒道。 “晓得的,葱花爆香,咸菜要煸出香味来。”太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咸菜很快便在锅中噼啪作响,酸香的味儿也溢出锅来。 “加毛豆吧。也加一些水,就用煮毛豆的水。” “晓得的,晓得的。”太太放入半碗毛豆,却回过头来问道,“加多少水呀?” “稍微泼一点就行。咸菜已经熟了,毛豆也是熟的。盐也不用放,咸菜是咸的,煮毛豆也加过盐了,所以……” “晓得了,晓得了。”太太打断我的话,翻炒了几下,闭火,出锅,有些不耐烦。 “这锅不用洗,连毛豆带煮豆的汤水一起倒进去,臭豆腐也放进去一起煮。”我边端着咸菜炒毛豆上桌,边指导,“臭豆腐是油炸过的,所以不用起油锅;臭豆腐是咸的,所以也不要放盐。少油少盐,健康。盖上盖,中小火……” “晓得了,晓得了。侬快去盛饭,摆筷子吧。真是人老话多。”太太又打断了我的话。 “中小火煮开了,记得放葱段,大火收一下汁,不要收干了。”我依旧不放心。 饭上桌,菜也上桌。太太搲了一碟辣酱,说蘸臭豆腐最好了。我说:“今晚,是不是太清苦了一点?” “吃点素的,刮刮肚中的油水,蛮好。”太太说,毋庸置疑的样子。##爱生活爱美食 >>阅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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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流影-20240902(曼谷遇骗记) 到曼谷会友,本无旅游计划。今忽得一日闲,便想陪太太择处一逛。下楼,去前台讨张曼谷旅游简图,顺便咨询一番。 旅游专员很是客气,问我行程安排。我告知:今日有空,明日下午去芭提雅。专员立刻做了两日之旅:今日,湄南河长尾船游河,沿途可上岸参观大皇宫等景点。船在景点码头候客,船资视游程长短而定。宾馆到码头车费400铢。明日,包车去火车市场和水上市场。下午直接赴芭提雅,行李随车,车资3500铢。 我问:“码头何处?” 答:“CAT Tower。” 顺手在Bolt打车软件上查询,却见车资不过230铢左右。专员见状立刻说道:“只收200车资。”笑容可掬,热情代为叫车。 车行至一小路。司机指路边一摊说“在此买票”,便急离去。路边有一桌,坐一壮汉。一对西方游客刚买好票走向码头。壮汉招呼我俩坐下,出示价目图册,指着册上一串彩图说:“可看所有景点,一小时2000铢,两小时3000铢。随叫随停。”中文流利。 “可停留多久?” “下船就算结束。” “不是说这些景点都可游览?”我很是疑惑。 “船上看。”壮汉有些不耐烦。 于是,我们决定先进码头一探究竟。不料,壮汉怒目喝道:“不买票,不许进!”旁边立刻围来两妇女。 惶然而逃。至大街,太太惊魂未定。上谷歌搜索,此地确为CAT Tower轮渡站。地图显示,下一轮渡站距此600米。步行约10分钟,至轮渡站。询问得知,此为公共水上巴士站,全程统一票价16铢,下船后再次上船须重新购票。工作人员不忘提醒:“参观大皇宫,在第22号轮渡站下。” 船至22号轮渡站,上岸。码头有长尾船购票亭。询价,同样行程,比壮汉报价便宜1000铢。 游毕大皇宫,路见一对西方情侣问路篷篷车主:渡轮码头如何走。车主告知:很远,不如搭乘其篷篷车。见西人不从,车主竟反向指路,又一路尾随,喋喋然劝西人上其车。我趋而告诉西人:“向后走,至十字路口,左转,两分钟即到码头。”拉客泰人悻悻而去。 回到宾馆,上Bolt查得,包车从酒店到火车市场、水上市场并至芭提雅,车资不过2500铢。不禁哑然,旅游专员的服务竟设套连连。 大凡,旅游城市总难免有欺诈之徒。好在如今互联网发达,此类骗术尚易识破。忽,小红书上有多人留言,求助以人民币换泰铢或美金,承诺给予好处费。又是骗局! >>阅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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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留影-20240831(清迈再访邓丽君) 到清迈,有一处必要去的,便是美平洲际酒店1502号房间。邓丽君在此告别了世界。1502便成为“邓丽君纪念套房”,始终保持着她离去时的样子。 大约十年前,我亦曾造访过此地。那时,酒店还叫帝国美平酒店。记得,大堂有些陈旧,到处陈列着邓丽君的照片、画报、唱片,播放着她的影像和她的歌。参观者络绎不绝。 这次来,发觉大堂改了样子,也没有播放邓丽君的影像和歌曲。据说,美平酒店去年归于“洲际”,做了改造,尽显豪华。我想,十年前的酒店一定是邓丽君当年下榻时的样子。而如今,也只有1502套房依旧封存着那一段时光。 参观邓丽君套房是要购买一个下午茶的,约合人民币200多元。这便挡了很多人的脚步。 十五层已被改作邓丽君纪念楼层。套房外的区域改建成了雅致的餐厅,循环地播放着邓丽君的歌。 走进套房,客厅、餐厅、卧室的花瓶里,插满邓丽君生前最爱的百合花,馨香四溢。花语说:百合花寓意百年好合、吉祥美满——或许,这就是她一生求而不得之愿望。 卧室的窗对着素贴山。蓝天如幕,画着浓如厚絮的云,或洁白,或浅灰,从窗檐上铺展开去,一直落到远方的山脊。邓丽君曾说,那景,仿佛台湾。 “在梦里,我又回到难忘的故乡,那弯弯的小河,阵阵的花香……”歌声弥漫在房间里。不知道,1995年的那个五月天,她是否也想起了梦里的故乡。 这柔美的歌声倒是牵了我,回到早已模糊的岁月。江南雨夜,小镇深巷,几个懵懂少年围坐在窗下,盯着桌上的立体声录音机,反复听着天籁般的歌声。那夜,我第一次知道邓丽君和她的歌。 后来,邓丽君的歌不再是“靡靡之音”了。“喇叭裤青年”提着录音机,播放着她的歌招摇过市。再后来,传入大陆的流行歌手渐多起来,她的歌便遗落在了岁月里。 1995年的某个夏日,忽闻邓丽君离世,不禁扼腕,想起泰戈尔的诗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然而,那沉重的叹息又很快淹没在生活的琐碎中。 服务员端上精致的下午茶。凭窗远眺,清迈古城尽收眼底,城北是山,云遮山脊,阳光刺目。 “在梦里,我又回到难忘的故乡……”歌声再起。忽然,我仿佛又置身于四十多年前那个江南雨巷。于是,这歌声便染了江南的雨色。百合花的香气,也随了这雨色弥散开来,染了窗外的阳光,染了窗外如台湾的山景,湿漉漉的。 岁月如歌,亦如水。回忆,大抵总是连着自己某一段远逝的岁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阅读更多